宋迤审视唐蒄:“你不想要吗?”
唐蒄跟她对视,很认真地说:“想是想,可是我觉得怪怪的。万一他哪天跟我闹翻,说帮我们家修房子,给我们家送礼物花了多少钱,要我还回去怎么办?”
“你顺着他就不会闹翻,要看你能顺到什么地步了。”宋迤低声说,“你该担心的不是这个,倘若他哪天失势,众人皆知你跟他走得近,难说会不会被株连。”
“东西都收了,房子也建了,有的东西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送来的。”唐蒄又郁闷地叹气,忽然指着前头一方映着阳光的池塘道,“就那里,旁边有台阶坐。”
夏天里少风,那池塘水平如镜。宋迤跟她往那边走,回忆着屋里人鱼贯而出走过自己旁边的时候,说:“跟在你父亲身后的是你母亲?她倒是没怎么笑。”
“她严肃嘛,不喜欢说笑,跟我们学校里那些不读书就要死的书呆子简直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唐蒄松开她,径自跑到台阶上坐下,“我最不喜欢这种人了。”
宋迤加快步子走到她旁边,问:“她读过书吗?”
“她家里没供她上学,字也不认得。说她严肃是说习惯,为人呢——”唐蒄摸到手边的石头,站起来用力把石头往平静无波的池塘里一丢,“很端庄。”
宋迤故意打量着她,惋惜道:“没继承她的端庄。”
“我不稀罕。”唐蒄坐回来,突然挤过来把腿搭到宋迤身上,笑着问,“你有没有缠过脚啊?”
宋迤怔了怔,把她的腿推开了:“你不是也没缠过?”
唐蒄示意她靠近,凑到她耳边说:“我缠过。”说完就马上缩回去了,又把腿搭到宋迤身上,颇为骄傲地说,“就是她帮我缠的。她一出门,我就偷偷解开了。”
宋迤看起来挺惊讶,连把唐蒄推开都忘了。她看着唐蒄得意洋洋的样子,说:“你娘是没下死手,以前有人为了防你这样的,会用针线把布条缝死,除非剪开。”
“她现在知道也晚了,”唐蒄满不在乎地说,低头抠膝盖上的布料,“我爸还会给她通风报信,她就马上转头追着我跑,追又追不上。这两口子真烦人。”
宋迤乐于听故事,确认道:“你觉得他们烦人?”
唐蒄晃几下腿:“抱怨一下嘛。”
唐蒄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宋迤便讲起正事来:“我今天来不止是跟你说话,还有事情要告诉你。金先生让你代他去云南一趟,我和你,还有侯亭照都去。”
唐蒄笑了笑:“那么远?我不要上课啊?”
宋迤说:“他帮你请好假了。”
要不是宋迤说,她还不知道这件事。原本悠闲自在玩头发的唐蒄惊愕地抬头,这个反应宋迤早有预料,只静静地等她回答。或许是对这个消息深恶痛绝,宋迤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怨愤似的,像是要发火。
但唐蒄没说话,宋迤说:“你不喜欢他送你的屏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