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辈子最大的幸事便是有他娘!
由此,他这辈子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
谢知道忽然一下子就放下了长久以来艳羡谢知遇,什么都想压过谢知遇的心结:京师国子监、太学固然巍巍如耸,但他娘于他,于他长子子安的教养暖比春晖、泽胜雨露——更赞!
谢知道心潮激荡,感慨道:“难怪,自从跑圈后,奕儿不止个儿长高了,连背书都快了,现今不过一年,先被他畏惧如虎的《孟子》也全背下来了!”
大过年的,他忽提已故几十年的先母没得叫儿孙担心。横竖大道归一,谢知道如此想:尚儿刚讲的道理与他娘既是一样,他便夸尚儿好了。
若他娘现还在世,听到尚儿刚刚的话,一准夸得比他更厉害……
谢子安早年知谢尚跑圈,只以为是精力过剩,今日听明白其中缘由,不觉心生茫然——一年前!封爵还不到一个月的谢子安心说:尚儿可不知道他和奕儿的未来要上战场。他教导奕儿跑步,出发点应该也只是为奕儿科举打算。
所以他两个儿子为科举跑的圈,最终却是为上疆场做的提前准备?
真的是冥冥天意不可改?
尚儿破军之命,即便科考考出了史无前例的连中六元,终还是要奔赴疆场,出生入死?
且还要捎带上奕儿?
……
虽然满腹心事,但听得谢尚私下关心谢奕前程,详加指点,谢子安还是颇感欣慰。
“原来奕儿的《孟子》是这样背下来的,”谢子安真心笑道:“先我还疑惑奕儿的头疼怎么突然好了,原来是尚儿给治的!”
“不错,尚儿不错,很有长兄风范!”
忽然得到父亲夸奖,谢尚不由自主地觉得开心,转又觉得不好意思——毕竟他都当爹了,哪里能再为他爹的一句夸奖露出高兴?
再说他是长兄,教导弟弟为父分忧也是该的。
总之他不能叫谢奕被李贵中给比下去——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细说起来,谢尚如此想:他其实有点对不起李贵中——若非他家封爵,将来李贵中入仕,很可以一辈子平平安安做个文官,但现在,却是和奕儿一样,不管开始做什么官,但凡官做大了,遇到朝廷战事,大概率会被卷进朝廷文武斗的漩涡,被推上战场。
所以,谢尚心说:奕儿仕途官职绝不能落于李贵中之后。
他雉水谢氏声名背后的责任必是他谢家子弟来扛。
李贵中作为他家亲戚可以被连累,但不该首当其冲,他和奕儿必是得挡在李贵中之前。
看着谢尚突如其来的脸红,谢子安不觉心疼:他长子过年也不过才二十四岁,却已然肩负了太多家国责任。
似他,二十四岁时才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秀才,连京城也未曾到过,整日里只知道眠花卧柳,争强好胜。
“这个跑圈,”谢子安表态道:“既有这消久坐久视的好处,那我今后也跑试试!”
他得给儿子做好坚强后盾。
谢知道闻言自是高兴,转又心疼儿子上了年岁,嘱咐道:“子安,你如今也是有了岁数的人了,得注重保养。跑圈这件事吧,似奕儿,还是孩子,跑跑也就罢了。就是尚儿,如今已是官身,还是朝廷超品世子,走路都得讲究个官步——这走路步子急了都不成,给御史知道了,一准参一个有失官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