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郁定了定神,自嘲道:“世人在时间面前,皆是蜉蝣之物,终会有一死的。”
楚怀治注视着郑郁,肃然道:“事在人为。”
“所以殿下留了箫宽在长安?”郑郁本想宽解楚怀治几句,可没想到他来了这么一句,便问起箫宽的事。
“被郑御史发现了?”楚怀治面上平静如水。
郑郁手在案上,食指有一搭没一搭案沉木来,思忖片刻后说道:“殿下留了箫宽在长安做事,所以太子才会搅入局中。而右相则以为诬陷太子的人真是宁王,于是贿赂武客川反咬宁王,宁王和太子深陷局中,殿下至始至终都在局外。碰巧前几日,偶然得知武客川曾在年前私下赌酒输了上万贯,是贵府的箫宽出钱提了人呢。”
自那日紫宸殿事后,郑郁觉得一切很奇怪,楚怀湛既是私下去查丽妃之死,为何又突然将这事与楚怀湘扯上。德元帝杀了宋义等人,就证明这件事极大可能与皇后陈仙言有关,楚怀湘说不定也知道丽妃是陈仙言害死的,那他就更不会纵容底下官员胡言乱语。
在昨夜他得知楚怀治与丽妃死有千丝万缕关系后,郑郁理通了这些事情。楚怀治虽年幼可幼时的话不一定没听过,武客川不过是楚怀治提前部署在楚怀湛身边的棋子,只待事发后,将这件事又引到楚怀湘身上。
如此一来,在德元帝眼里就是,太子率先用武客川这条线去诱导宁王查丽妃之死,待查出一些蛛丝马迹后,就可先将宁王一子,告发宁王查探宫闱旧事谋害楚怀治。而后就是刘千甫收买了武客川伪证反咬宁王,这件事至始至终,楚怀治都处于局外。
郑郁本不想如此想楚怀治,可箫宽跟在楚怀治身边多年,寸步不离,楚怀治去洛阳这么大的事,怎么会不带上他。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箫宽要留在长安做事,彼时正逢宁王事件,楚怀治在这么多年里不可能不疑心丽妃的死,楚怀湛费尽心机想要查,那楚怀治就不会坐以待毙。
楚怀治也不掩饰,“郑御史不也因此,除了吴鄂吗?”
郑郁坦荡答道:“我是除了吴鄂不假,万事在己,殿下若猜出什么了,尽可呈报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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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章九转
楚怀治深吸一口气,眼中似有隐忍,“吴鄂是东宫御医,你的目的是二哥的死因?郑御史事做狠了,恐会招致他人报复。”
郑郁没由来地蹿起一股火,楚怀治知道!楚怀治什么都知道!他不是养在笼子里的雀鸟,不是德元帝眼中不谙世事的乖儿子。他是能反击楚怀湘和楚怀湛的人,是能先将棋子安在楚怀湛身边以待时机的人。
郑郁顷身握拳拍案,怒喝道:“我不怕!报复不过死在这里,草席一裹扔出长安,我的目的就是子若的死。我尚且如此,你是他亲弟弟,你们身上流着同样的血,难道就没怀疑过吗?”
案上的茶盏晃了晃,分别映出楚怀治和郑郁的脸,一个愤愤,一个淡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