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旺一惊,便吞吞吐吐地说:“叶叶?叶叶咋啦了?”
锁阳一时性起,一把扼住天旺的脖子说:“我问你,叶叶呢?她到哪里去了?”
此刻,天旺似乎明白了什么,咝咝地说:“叶叶,她……她……是不是出事了?”
锁阳用劲一推,把天旺推了个趔趄,车转身子,就腾腾腾地跑了。
老奎老两口儿站在街门口,眼巴巴地了望着,等着锁阳来回信。此刻,他们已经说不清楚,他们需要的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有一点,是非常明确的,只要女儿不要出事,只要女儿还活着,就谢天谢地了。
见锁阳风风火火地跑了来,老奎和老伴儿已经知道了事情的不妙,但还是迎了上去,想得一个究竟。
“咋个相?”老奎急切地问道。
锁阳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时不知咋说。
“出了啥事儿?”叶叶妈问。
锁阳这才透过气来,牙关一咬,说:“天旺在家,他也不知道,不知道叶叶到哪里去了。叶叶,她……莫非走迷了路。”
顿时,老奎像头上挨了一闷棍,脸色陡然大变,身子就禁不住一阵阵抽搐了起来。
叶叶妈就忍不住,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红沙窝村醒了。
人们听到哭声,都纷纷赶了来。得知了内情,又纷纷四散开去找叶叶。水渠里,枯井里,草房里,凡能上吊抹脖子,低头见龙王的地方,都去找。
叶叶妈一边流着泪,一边拖着长长的腔儿喊:“叶——叶,叶叶哎——”喊着喊着,嗓子就变哑了,声音也变直了,长一声,短一声,高一声,低一声,哀哀地在红沙窝村的上空飘荡着,久久地不肯散去。
老奎则圪蹴在街门胯胯儿旁,,如泥塑的一样,木木地看着黄澄澄的雾,看着灰沉沉的天。时间久了,就抖着羊骨头棒子的条烟锅,颤颤地抽上几锅子烟。抽完了,又看,那布满血丝的眼里,拥满了黄乎乎的眼屎。
锁阳像疯了一般,到处乱跑乱喊。到了马踏泉,他大声喊:“叶——叶!”泉水仍在叮咚叮咚地流着,泉水没有告诉他,叶叶在哪里。他来到田野,他大声喊:“叶——叶!”田野没有告诉他,叶叶在哪里。他来到汉长城的烽火台,大声喊:“叶——叶!”烽火台没有告诉他,叶叶在哪里。。他又跑到他爹那里,他爹没能告诉他,叶叶在哪里。
天旺早已从锁阳的反常举动中,明确的判断出叶叶肯定出事了。他急忙穿好衣服,便听到了街上一阵哭喊声。他顾不了许多,冲出屋子,就朝外跑。然而没有料到的是,他妈早就听到了锁阳给他说的话,早就把街门锁起来了。他使劲拧了一下锁子,拧不开,便怒气冲冲的用脚踹着街门喊:“开门!开门!是谁锁的门?”
杨二宝从屋里出来。厉声喝道:“你给我定定呆着,你还嫌你惹的祸少?”
天旺说:“请你们把门打开,无论如何,我得出去看看。”
田大脚说:“听你爹的话,别再去招惹是非了。”
天旺看着台阶上的爹妈,又一次哀求道:“我求求你们,让我出去!”
杨二宝说:“杂种狗日的,你还没有把娘老子气够?你这个丧门星,你给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哪儿都不能去。”
天旺的血一下子涌上了头顶,他从牙缝中冷冷地吐出了几个字:“你们,能锁住门,却锁不住我的心!”说完,他不知从哪里来的劲,猛跑几步,跃身搬住墙头,再一纵身,翻过了院墙。
天旺来到街上,见了人就问:“叶叶怎么了?”人们都拿蔑视的目光看着他,只说不知道。他从人们的目光中,已经感觉到了这事儿与他有关。他又问了一个人,那人气急败坏地说,问你妈去!他以为对方是在骂他,也不去计较,正好又碰到了锁阳,他就问锁阳:“锁阳,求求你,告诉我,叶叶究竟怎么了?”
锁阳正有气无处使,见了他,不由得怒气攻心,一拳就砸到了他的脸上,说:“你问你妈去!要是叶叶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说完,腾腾腾地走了。
天旺捂住流血的鼻子,心就慢慢地往下沉,他一下明白了,这事肯定与他妈有关,肯定是他妈起了不好的作用,才导致了叶叶的出走。他顾不上疼痛,也掺杂到了寻找叶叶的人群中。他突然看到了玉花,他想玉花肯定会给他说实话,就上去攀着玉花,让她说说事情的原委。玉花叹了一声,告诉他,她做了一件她一生都无法原谅的事。玉花说:“昨晚,我给你叫走叶叶后,你妈就开始骂大街了,你妈骂了一晚上大街,骂叶叶是狐狸精,小骚货,勾走了你的魂。她污蔑了叶叶,还污蔑奎叔一家,把最难听的话都骂过了。叶叶回到家里,让奎叔打了个半死,今早起来,就不知道叶叶到哪儿去了。你还不赶紧找去,磨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