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恩先联想到老董事长的吩咐。刚开始,他确实抱持著受人之托的心态,才对她额外的关怀。但是跟她相处过后,他的、心田心有一些部分正在悄悄的转变。一切并不只是长辈的托嘱而已。他莫名地对她产生牵系,仿佛她的喜乐伤悲是他的责任。
现在,他是出于自愿的希望她能开怀。
一个二十出头的美丽女孩,应该是在天上飞翔的,为何她总是落在谷底挣扎?
头一次,他升起了不确定感。他真的能把她带离情绪的谷底吗?或许,她需要的是更专业的协助。
“我忽然发现”他慢慢开口,尔雅的脸庞仍带著微笑。“你好像比较不怕我了。”
以往,每当有他在的场合,她总是特别小、心翼翼,生怕说错话被他责怪似的。让他不禁怀疑,在“宝如电通”的主管阶级里,他是以理性平和而闻名的,难道现在改了?
蔚蔚勉强扯了下嘴角。
态度改了,是因为心已凉了。以前怕他觉得她不驯善,不乖巧,不温柔,不能干,因此,在他面前,言行谨慎到近乎吹毛求疵,像是一个女人对待她的情人一样,只想表现出最好的一面。差别只在于,他从来不知道她的心情。
这几日的潜思,她终于让自己接受了一个事实:他身旁的位置,轮不到她。既然已明知不可能,即使张行恩觉得她不够美、不够好,又有什么差别呢?
“庆生会那天,你也会去吗?”她垂望着扭绞的手指。
“所有高级主管都非到不可。”
“经理你也会带你的女朋友一起去吗?”
“女噢,是的。”他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池净是他的护身符,用来阻挡其他热心于作媒的股东,效果绝佳,当然非带去不可。
“那我也会去。”她朝他迅速的笑了一下,又低下头。
张行恩一时之间有些搞不懂她话中的逻辑关系。
“那就好。”他看了看表。“我该走了。”
“不留下来吃饭?”她轻问,神态带著一份楚楚可怜。
张行恩胸口一紧,有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
“我忘了打电话通知家里,所以母亲应该做了我的饭,最好回去吃。”他的嘴角仍挂著微笑。
家,母亲,晚餐。听起来就很温暖。
她勉强自己回应他温柔的笑。
“那就不留你了。世界上,不会再有任何餐点,比母亲亲手做的饭菜好吃。”
不知为什么,她说著这句话的表情,让他感觉到无比悲伤。
张行恩深深子她。
他替她拉起垂落在地上的被单,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开口。
“再见。”
“再见,不送你了。”
直到他离去良久,空气中,属于“张行恩”的味道慢慢淡去,她才乍然想起自两人相识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在非公务的场合,私下独处。她拉起被单,将脸容埋进他碰触过的部分。心中,有一种很酸楚的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