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恩微微一笑,顺手接过来,往办公室内走。
“陈秘书,麻烦你帮我找出[湘友]的所有档案;蔚蔚,你进来一下。]
“是。”
陈秘书偷偷向她扮个苦脸,蔚蔚回了她相同的表情,拿起笔记本走进去。
他一如平常,口述了几封信,要她记下来。
她埋头苦写,记著记著,突然悲从中来,一颗颗水珠晕开了蓝色笔迹。
张行恩打住声音“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哭了?”
她轻轻摇头,不敢抬起来。
他绕过办公桌,在她这一侧坐下,鞋尖触著她的鞋尖。
“抬头,看着我。”他轻声要求。
一个红红的鼻尖对上他。
“你现在辞职好不好?不要待在[实如电通]了,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著你。”
“为什么?”
这还用问吗?她无助地扬扬笔记本,心口发酸,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现在他能处理的事情,竟然只是回一些感谢函,拟几封问候信。前阵子听他说要到美国去,说真的,她看不出来公司有任何地方需要派他到美国公干。龙困浅滩,简直是莫大的屈辱。
张行恩看她玉泪似珍珠,一滴一滴地滑落面颊,内心深处,有一种被触碰的温存。
“好,就算辞职,我该如何向董事长提出呢?”他柔声反问。
“当然就说你有更好的发展啊!”她不觉得辞职走人是多么困难的事。
[再好的发展,比得上[宾如电通]的协理一职吗?”他反问。
蔚蔚顿住。的确“实如”的协理总共也只有两位,几乎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时要找到同它比的职位,恐怕不太容易。
“难道所有台湾的高级主管都不能离职吗?”她不服气。
“当然可以,但是要走得有原因,够漂亮。”他看她还是一脸半知半解,叹了口气,乾脆把局面分析个清楚。“董事长升我为协理,警告的意味大于冷冻的意味。他的目的在让我明白,这个[协理]能坐得货真价实,也能坐领乾薪,直到我自己拗不下去为止。”
“你拗不下去又如何呢?”她蹙眉。“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整个台湾通讯业的人都知道,[宝如电通]的张行恩全靠他们董事长一手提拔,锺董事长既是他的昔日恩师,也是今日的伯乐。结果,董事长内举不避亲,将年纪轻轻的他一手送上[协理]的高位,他坐不到两个月,马上跳槽到别家企业体去,这个张行恩,是不是狼心狗肺得很?”
“事实根本不是如此!”蔚蔚喘了口气,一把心火威胁著烧出来。
“事实就是如此。”他的表情冷静。
若他仍只是个中低阶主管,一切好办;问题是他的身分不同,已跨入这业的金字塔顶层,去与留都会对整个业界的管理结构有所影响,自然不可能任意行事。更别说“实如电通”是通讯业的龙头老大,他若和锺氏扯破脸,背了一个恶名在外行走,对他的未来也没有好处。
是的,未来!这是他主要考量的重点。
他从不否认自已是”个充满野心的男人,可惜,世人多半把他的野心弄错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