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杀害老公的凶手,你怀疑过儿子,没怀疑过弟弟。
儿子这个平日里祸天害地的混世小魔王在被你怀疑的时候也会感到委屈。他说是舅舅干的,你不信他的辩词,直到某天你在弟弟院落的那棵大树下发现了丈夫的残骸。
其实儿子也没那么无辜
——不然你猜猜之前你那个琴灵是谁害的?
儿子说自己会看手相。
你把手摊开来陪他胡闹,他的指尖顺着你掌心的纹路摩挲,姻缘线事业线生命线…你问他看出来了哪条,他不想说话,看上去有点纠结。
过了好一阵子他喃喃道,“你的命格注定身边所有人都会爱你。”
不管是你的师尊,还是你的丈夫,你的孩子,你的弟弟,你的徒弟,你的同门师姐师哥……ta们都爱你至深,胜过ta们的生命。
果然只是胡闹啊。
你这样想着,笑眯眯地摸摸他脑袋,并没有当真。
他顺势把头倚在你肩,“我很高兴娘能得到很多爱,可是看到那些前赴后继的家伙又难免会吃醋。”
他的手覆在你的手上,一点点拉近,发冠散落下来青丝缠绕在你的手臂上,与此同时,
一个冰凉又带着占有欲的吻盖在你手心。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骇得你后背发了冷汗,连忙拉开与他的距离。
这是平常孩子会对母亲做的举动吗?
显然不是。
他注意到了你的远离,声音闷闷的,又糅杂莫名的依恋意味,“我希望你只爱我。”
那再分明不过的情意就这样出现在面前这个半大少男的眼底,你从头思索自己的教育是从哪一步出了错,反思过后的结论就是——你教给他的那些伦理纲常全都喂进狗肚子里了,他一点儿也没有当回事。
儿子站起身,比你矮个半头左右,身后的影子却在月光照耀下显得格外长。平日里总觉得他的眼睛猫儿般漂亮,现在才明晓这哪里是顽劣的疯猫,分明是不择手段的恶虎。
“你总觉得我坏,觉得舅舅好,可是舅舅又哪里是什么好东西?”
他的发冠掉在地上,青丝如情思,随着他一步步向你走近的动作和他起伏的呼吸而浮动。
“娘亲不要偏心舅舅。”
“多偏心偏心我吧。”
你与弟弟如同并蒂莲,同枝相依的花朵更了解彼此的过往,弟弟和你一起斩仇恨、灭仇家,这些掺杂着血泪的往事都与儿子无关。
还有你的师尊,你的丈夫,你的同门师姐师兄……ta们个个都比他更早认识你。
儿子因此而恨。恨自己出生太晚,想更深刻地了解你探寻你灵魂的每一个出口,可一切都太迟。
你后天习成的正直固然闪耀,可你偶尔显露出的一点自私自利的缺陷也带着不可言说的吸引力,似镌刻上美丽裂纹的泠泠白玉、河底湍流打磨后的圆珠、含带后韵苦涩气的清茶。
平心而论,就像心魔说的那样,你相貌普通,并无别致的地方。
唇是微微干燥的,头发是一丝不苟高束的;背挺直,是永远不会弯曲的白杨树。
一身白衣,一手抱琴。
与人交谈时总用刚毅中夹杂柔软的眼神看向对方,从不打压别人,耐心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