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裴皇后来信,说是连日采血,燕同律的身子每况愈下,既然沈月明已经将青繁缕取回,不如先宣她入宫,交出药丸给他服下,保住性命才能长久地为门主炼制血药”,蒲唯有些颤抖地说道,这里实在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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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衣门主冷哼一声,道:“终究是妇人之仁,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难道她还奢望与燕同律破镜重圆吗?”
“不过此番起事,裴家至关重要”,蒲唯低声说道,“告诉裴寂,让她别忘了分寸,你派人送一瓶解忧丸给她,可暂时保燕同律性命无虞”,雪衣门主说道,“对了,你再去一趟鸾凤殿,有件事情,本尊还想再查证一二”。
不同于往日的烛火璀璨,虽是六月时节,鸾凤殿内却是一派森冷寂寥的样子,寒冰刺骨,凝重窒息。裴皇后一身明黄色的华服,紧紧地抱着襁褓中的婴孩,目光狠厉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像极了一只护犊的母兽。
“裴皇后,本使不想动粗”,蒲唯缓缓地说道,“方才已经与你讲得很清楚了,只是取孩子的一点鲜血而已,并不会伤害着他,你又何必如此枉顾门主的指令呢?”。
裴皇后闻言,依旧一语不发,抱着怀里的孩子后退了一步。
蒲唯轻叹了一口气,又道:“裴寂,如今裴氏一族与燕氏已成决裂,一旦燕同律重掌大权,裴家势必会成为首个被清理的对象,裴家,没有退路”。
“本宫不明白为什么?难道陛下的血还不够?你们为什么会算计到孩子的身上,曦儿还不足半岁”,裴寂的目光逐渐恢复平静,脸上又重现了昔日的稳重端方,她冷冷地问道。
蒲唯摇了摇头,道:“这是门主的意思,本使并不知情,也许是与这孩子有缘”。
裴寂轻轻地抬起眉眼,突然一笑,将手中的孩子递了过去,道:“本宫自然唯门主之命是从,毕竟裴家最大的倚仗就是门主”。
一道酸辣藕尖,青红辣椒夹杂在嫩白的藕尖中,煞是好看。一旁还有凉拌青瓜,酒糟醉蟹,樱桃毕罗,荤素搭配,菜色可口,看得人食欲大动。
裴修一脸惬意地举筷夹菜,配着金黄色的小米粥,大快朵颐,看得一旁的裴舟一脸无奈,只得轻声提醒道:“爹,此乃晚膳,不可过度暴食,省得又闹肚子不舒服了”。
不同于裴舟虽年过五旬,仍然是长身玉立,身材健硕的儒雅模样,裴修虽贵为三朝宰辅,却极爱美食,只要是这天下数得上名的吃食,就没有裴相爷没有见过,没有吃过的,是以长成一副圆滚滚的样子,肯定是没跑了。
裴修此生只娶了一位妻子,怎奈李氏红颜薄命,生下裴舟后不久,便撒手人寰,裴修悲痛欲绝,曾呕血数升,差点就一命呜呼了,幸得宫中御医的极力救治,方才捡回一命,从此便独自一人将儿子拉扯长大。
裴舟成年之后,裴修亲自为他选了江南转运使王家的嫡长女为妻,诞下二子一女,长子裴栾,次子裴桓,幼女裴寂。
如今裴栾在门下省任郎中,裴桓累积军功至三品游击将军,裴寂成了中宫皇后,可谓满门显贵。
父子两人正在闲话间,忽有门房来报,说是皇后娘娘亲至,父子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大感不妙。
“给爷爷,爹爹见礼”,裴皇后执晚辈礼,道。
裴修回了半礼,问道:“深夜将至,看娘娘行色匆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裴皇后双眼通红,泪光浮现,上前拉着裴修的衣袖,道:“爷爷,他们可能要对曦儿下手了”。
裴相爷面露不忍之色,叹了一口气道:“与虎谋皮,焉能长久?雪衣门主是个狠角色,其所谋所图之大,惊世骇俗。可你不肯听劝,偏偏与之为伍,公然与燕氏为敌,已然深陷其中,如今想要抽身,怕是难了”。
裴皇后一听,顿时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跪倒在地。
裴相爷见状,又说道:“想我裴氏一族,历任多朝宰辅,乃满朝文臣居首,忠君爱国,谁曾想,我最疼爱的孙女居然干出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