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轻微振动了下,楚棉的手机屏幕闪烁出一个标着爱心的棕色小熊,她接起来。
“你到家了吗?”
姜铎的声音把她带回那间南方小屋,他们在那里生活了不算短的一段时间。墙壁贴着橙色菱形小瓷砖的屋子里,淡蓝色雪柜机嗡嗡作响,戴着红色毡帽的陶瓷小人站立在桌布上,桌子下码着整齐的纸箱,里面装着楚棉贴补家用的手工。有时是扭扭捧花,有时是勾线小兔子,个个精巧漂亮,令人喜爱。
“嗯,我到家了。”
“好。”
对面的人顿了顿,继续说:“你留下的那些东西打算怎么处理?”
那些东西已经不多,一个小箱子就装下了。
“我给你一个地址,麻烦你寄给我。”
她试图显得冷漠一点,像多数人对待前任的态度一样。
对面的人没有立即说话,楚棉似乎能听到话筒里那些似有若无的电流声。
“你吃饭了吗?医生叮嘱过,你要按时吃饭,吃有营养的食物。”
从前,她用缝纫机在布料上匝出线脚时,他会给窗台上的两排小盆栽浇水。真是难受,楚棉从没想过分离让那些隐隐绰绰的感情变得清晰。
他们登记那天天气晴朗,楚棉却感觉到一种未知的无措,眼前似乎浮动着离港码头上的雾气。办完手续出来,她回头看到姜铎鼻头有微微的汗,他又伸手替她抚了抚衣领。那是由衷的欣喜和快乐。爱人的样子,总是忘不了。
楚棉无法强硬地抹掉这些记忆。那是她作为人的虚弱,反反复复的,像是哮喘时呼不出口的那股气。
“在吃了。”
“我会把东西寄给你的,要好好休息。”他说出这句,接着便挂断了电话。
姜铎向来这样,有自己的决断,说到做到。以至于楚棉提出分开时,他也只是干脆地说了好,没做任何挽留。
楚聿分明看到了楚棉的哀恸。尽管她和接电话之前没什么两样,继续安静地吃东西。
她的哀恸,在经历过那么多之后,绝不会再隐瞒得过他。这令他感到新的愠怒。如果想要的依旧没有得到,没有变得更加幸福,离开是为了什么?折磨自己还是折磨别人?又或许这一切只是出于任性。
她完全按自己的意愿行事,全然不顾周围人的感受,像未吸取教训一般踏入这样一段冒失的婚姻。从开始到结束,他们能做的只有被告知,她把她自己和家人当做什么呢?
楚聿撇过脸不再看她,右臂放在桌面上,他用拇指一遍遍摩擦着食指指腹。那里有块疤痕,好好坏坏,粗粝丑陋,摩擦过去带来的疼痛有灼热感。
“你要问我什么吗?”楚棉突然开口。
“我没有要说的。”
“你开始抽烟了。”
楚聿皱了皱眉。她的话题总跳得这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