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一会,她再次重复弹起这曲子。
“。。。。。。。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弹到此处时,她忽地听到有和拍之音,若远若近,袅袅飘来。
怪了。。。。。。府里庭院深深,怎会有相和之音?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弹到此处时,她有意停下,嘎然而止,不再往下弹。
和拍之音也随之停止,余音犹自袅袅不断,音声清越。。。。。。
她不由站在窗边远眺。当余音完全消失后,她顿觉惆怅无比,惘然如有所失。
她不曾好好歇息,又临风着凉,当晚就病倒在床,当真是头昏欲裂,额头发热。喝了些草药后,她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有人走近自己,并出声唤道:“娘子。。。。。。”
她睁开眼,只见一名男子身着白衣,容貌清俊,飘飘然颇有离尘之韵,直视着自己,道:“不才听得娘子弹《草虫》,着实心仪,所以弹奏和拍。。。。。。”
“是你。。。。。。。”曹双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忽地觉得,心里勾画的“君子”“良人”已有了清晰的模样——
那就是他。
“不才冒味前来,能见到娘子一面,心愿足诶。。。。。。”
“是么,”曹双似应非应道,她的心不受控制地跳着,慢慢伸出手,直到碰到对方的脸颊,她才忽然醒觉失态,赶紧收了手。
男子一愕,一时并不出声。
曹双虽转了头,仍忍不住用余光偷偷地瞟他。
良久后,他才扯出一句:“娘子不嫌我冒犯?”
她连忙摇头,羞涩道:“你能前来,我,我就很欢喜了。”
曹双不记得和他聊了多久,又是怎样情难自禁,耳鬓厮磨拥至一起。她清楚记得的是,他那幽若晨星的眸子,恍如能将自己吸入其中;他那微凉的手,微凉的触感。。。。。。以及自己满心的欣喜。
当她真正地清醒过来时,发现房内只有她一人,卧于床上。
一切了无痕迹。
回忆起方才,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她以为,那不过是一场梦。
尽管腰酸发软,头晕得更厉害。。。。。但若真有人入来,不可能不惊动到房外守夜的奴婢吧?
她如此开解着自己。
然而,随后那几夜,白衣男子都会在更深人静时蓦地在她房间里出现,来到她身旁,与自己缠绵一番,天亮后又倏地消失不见。虽来他无影去无踪且不留痕迹,曹双却心里明白,夜里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过的。
既然不是梦,他的来去却从未惊动过任何人。。。。。。曹双慢慢地觉得不对劲,也曾想到“他”也许不是人。
不是人。。。。。。
她转头看到他,恰如他的目光对个正着。
他看着自己,眼里全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眷恋。
她任他圈入怀中。她头枕在他肩上,感觉到他一双冰凉的手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