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任他圈入怀中。她头枕在他肩上,感觉到他一双冰凉的手缓缓地抚摸着自己的头发。
她慢慢地合上眼睛,一颗心忽地溢出蜜似的,痴痴地只顾着眷恋眼下的温存。
张了张口,她还是没出声,就像前几次那样,到底没有将话挑明问清楚。
他不是人。。。。。。又如何?
我确实喜欢他。
“按你所说,他十有八九是鬼。”端木圭淡淡说道。
曹双点点头:“我想也是。”她又苦笑道:“好像发觉自己有娠后,直到昨晚,很长一段时日我都没有见到他。到底只有我自己一人承担这苦果。”
端木圭清瞳流深,道:“因为最初时娘子病了,他才出现的。”
“哦?”
“人强则鬼弱,人弱则鬼强,时衰鬼弄人。人得病之时阳气最弱,最易在此时见到鬼怪。其实鬼怪一直都在,只是寻常时候你见不到它们罢了——因为在白昼,阳气增生,阴气消弱,人气健旺,鬼怪退避;但到夜晚相反,阳气消弱,阴气增长,此消彼长,鬼怪等随之变强,就会在人前现形。”
“。。。。。。可我病愈后,他还出现过。”
“因为他与娘子结缘了啊。”端木圭语调恬淡依旧:“按理而言,一个游魂不会如此轻易进入一个女子的深闺:鬼只识直行,府邸庭院越幽深曲折,他越会迷路;房间越多,与外界分离所构成的“结界”就越多,越有保护屋内人的作用。但他直接在你房间出现,为何?因为娘子弹《草虫》而他合奏和拍了,籍借乐曲与娘子结了缘。”
曹双沉默半响后叹息一声,道:“我已知错。”
她又摸了摸小腹,幽幽道:“当初不曾想那么多,更没想到会怀有此胎。”
“我也没想到,”端木圭接口道:“人怀鬼胎,实属罕见。只能说,他与娘子确是机缘深厚。”
机缘深厚又如何?终归阴阳殊途有缘无份。。。。。。曹双苦笑道:“眼下我别无他想,只能望姑娘帮我了。”
“。。。。。。。娘子当真要我催生?”端木圭再次问道。
曹双点头:“我想自尽时,那孩子在踢我。。。。。。我能看到他,并感觉到他不想死。可是,”
她疲惫地说道:“我累了,已无力再承受怀胎之苦。陷入昏厥时,我总觉得,也许自己就此长眠不醒。。。。。。若不是姑娘及时唤醒我的话。”
“所以眼下,我只相信姑娘你。自小到大,我都是由母亲拿主意,此次,我要自己作一回主。”
“好,那我帮你。”端木圭答应下来,又道:“但我没有接生经验,只怕照顾娘子不周——不如让老夫人也进来?我想娘子生产时,有老夫人在侧,也会踏实些。”
曹双默然,端木圭又道:“老夫人不会反对的——娘子放心,我对老夫人自会一番解释说辞。”
曹双犹豫半刻,终于点头:“就依你。”
“娘子为鬼所惑,懵懂间失身,以致怀有鬼胎。若任鬼胎长成,只怕阳为阴吸,对娘子身体大有损害——所以我将施以催生之咒,请老夫人见谅。”
曹老夫人当然知道小产对女人伤损甚大,眼下女儿却不得不如此,心里一疼,只能叹气出声,道:“就依师娘。”
她看了一眼端木圭,道:“我想,你并没接生经验?”
“正是,”端木圭坦然应道:“所以还请老夫人亲自去接生——那也是娘子的意思。”
曹老夫人点头道:“也好,我去。”
手抚上曹双隆起的肚腹,端木圭能感觉到内里的婴儿缩成一团,缓缓呼吸着,正在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