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传来脚步声,老者思恩带着王大夫进来,王大夫是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是杏林高手的样子。太平镇也有个孙大夫,样子颇有些猥琐,医术怎么样不知道,就是他指引南风带着萧离向九公求救。萧离向来以为他就是江湖医生,要么就是你一代神医。因他什么病都看,男人女人,老人孩子,猪马狗羊,只要给银子就行。完全不像这个王大夫,一眼看上去就显得那么专业。
“王爷,王大夫来了。”思恩轻声说:“王大夫可是以前太医院首席,王爷小时候还给你看过病呢。”
王大夫瞧着萧离审视良久:“照理说我早该来拜访,但是王爷分封凉州,我那时已经是个布衣百姓。”他搭在萧离腕上,闭上眼睛,捋着足有三寸来长的胡须。过了好大好一会儿,眉头皱了起来。
“怎样?”思恩很紧张,身子已弯下来像个下人一样。
“奇怪!”王大夫只说了两个字,换另一只手把脉。萧离脉象沉稳,寸关尺三部脉皆有力,气血充盈脉道,搏动强劲。这本是再健康不过的人,只是这脉象跳动中,隐有一丝迟涩。身体无碍,乃是主心神受损。可看萧离气色红润,双眼中精光如电,乃是一副神清气足之象。
“奇哉怪也!”王大夫捋着胡须:“王爷脉象主心神受损,精神恍惚……”
思恩说:“王爷之前晕倒,是被人送回来的。”
萧离心道:这老头真有一手,哪是心神受损,分明就是销魂散在作怪。只听这名字,就知道对人心神影响极大。
王大夫沉吟一下,思恩会意:“外边请。”又对萧离说:“王爷先休息着,老奴把王大夫送走再来伺候……”
萧离从未受过这样的尊敬,也不多话,只是继续运转心法,同化体内的天地之气。只待体内的销魂散逼出来,管你阴谋阳谋,实力面前不过是个屁。
王大夫随思恩出了门,走到廊亭下,便忍不住问:“到底怎样了,不能当面说清楚?”
“王爷,没有毛病。”王大夫说:“王爷脉象身体康健,只是……”他朝四周看了看:“只是脉象显示,心神受损极重,却又看不出来,颇有些离魂之症味道。可……”
“四下无人,有话直说。”
“离魂之症的人,双眼无神,面色无光。王爷全没有此象,反倒气色红润,双眼神清气足,而你又说王爷之前晕倒,若说是病……”他再看看四周,低声说:“若说是病,我断不出来。若是真有问题,怕是中毒。”
思恩身子一晃,王大夫赶紧扶住他:“且这毒怕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我料定这毒必是一种伤人心神,迷人心智的毒……”
“王爷醒的时候,连我也认不出来。”
王大夫说:“你也是久在宫中的,难道不知道有一种药,对人身体无碍。用久了,却伤人心智。先是记忆不好,慢慢忘记一切犹如痴傻。”
思恩沉默不语,这种东西他怎会不知道。王大夫又说:“我先用祛毒的方子,饮食你要千万注意,有个一年半载总能把毒除干净。”
思恩说:“这件事……”
“你放心。”王大夫说:“绝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萧离一阵头晕,销魂散的力量又再起来。这药好生奇怪,像有生命一样。只要稍稍放松压制,它便想钻进身体任何地方。只得再提气,把它死死顶在心口位置,不让它沉入气海。心想再用功一日一夜,便有绝对把握将他一举逼出来。
门吱呀一声又开了。
思恩反手关上门,叫一声:“王爷?”
萧离睁开眼睛,这老者垂垂老矣,看他时一脸关怀慈爱的样子,倒有些像南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