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三爷是越想越怕,连忙就着杜老四的话接着问:“你找着祸源了?真是耗子?耗子真能偷命?”
“你可拉倒吧……那是杜老四说的偷命,我可没说啊。”
冯三爷越怕,梁布泉的心里头就越是高兴。
怎么呢?
咱先前说过,在这土匪窝子里边,要想保全住性命,光有本事恐怕还不够,还得跟绺子里头的核心利益绑定到一起。
他先前还担心冯三爷是个跟杜老四一样,生死不怕的主。现在看来,越大的官就越是惜命,这句话绝对是至理名言。梁布泉故意把话说得含糊其辞,其目的就是为了让冯三爷觉得自己的性命时时刻刻都处于一种岌岌可危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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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越是害怕,梁布泉才能越安全。
梁布泉定了定神,努力地摆出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成了气候的耗子,虽然不至于到了偷舌头偷命的地步,但是养它们主子究竟是不是爱吃舌头,那可就说不准了。耗子这玩意,跟野狼可不一样,狼崽子狡猾鬼祟,即便是狼口岗子上这么厉害的老狼头子,都不能一下子那么大的狼群。可耗子就不一样了,这些玩意别看瞧着也是一副奸诈的模样,可是体型决定智商。这玩意个头小,脑仁也小,普通的耗子只想着一日三餐,今天晚上偷啥,明天又要上哪偷东西,根本就不会考虑旁的。”
他说着话,终于打人堆里面看见了正抱着孩子的王二太太,晃晃悠悠地一边朝着二太太走,一边又接着道:“一般成了气候的耗子身边啊,都得跟着个成了气候的人。耗子没脑子,但是人可有脑子。偷米面粮油,偷金银珠宝,偷舌头盗命,耗子能偷的东西可多了,那得看养它们的主人,究竟想让他们偷些什么。这类家伙常常行事低调,不爱在江湖当中过分张扬,他们常常拿油葫芦的外号自居,旁人大都会当他们是些买卖生油的走叫商人。实际上他们这所谓的油葫芦,说的是喂食鼠王的一种工具。行里的人都叫他们驭鼠人,或者直接称呼他们叫鼠匠。我说的对吧……王二太太?”
“啊?”
王二太太的神情倒是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紧张或者惊讶,只是淡淡地用手揽着自己的孩子,淡淡地仰起眼帘,用淡淡的声音淡淡地回到,“梁兄弟好像是故意对着我说的。莫非你认为我和这些老鼠有什么关系?或者……你觉得我就是那个所谓的驭鼠人?”
梁布泉微微咪起了眼睛:“我在你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个耗子洞。”
王二太太一脸淡然地点了点头:“我的房间里的确有个老鼠洞。”
梁布泉的神情依旧:“耗子洞的上面,被人用一张桌子给盖上了。”
王二太太轻笑了一声:“老鼠洞的上面,不该有一张桌子挡着?”
梁布泉问:“谁放上去的?”
王二太太说:“我让吴爷搬的桌子,我平日里怕老鼠,遮住洞口就能挡住老鼠,难道这也有错?”
“这么做倒是没错……”
梁布泉耸了耸肩,“可是单凭一张桌子,可拦不住耗子。这玩意连土墙都能磕出个窟窿来,一张桌子就能把它拦住?”
王二太太又道:“所以我还在上面压住了别的东西!”
“我知道啊!你放了旧衣服,旧玩具,还有孩子从前用过的旧摇篮。”
梁布泉努力从脸上挤出一抹看似善意的微笑,“可让人生疑的是,这些东西的上面竟然积了厚厚的一层灰,这层灰上竟然没有一点老鼠经过的脚印……几件旧衣服,几个旧玩具,一张破桌子,竟然真的把耗子给拦住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我害怕老鼠难道有罪?老鼠洞被我用其他的东西堵住了,难道有罪?老鼠洞出现在了我的房间里,又不是我能选择的事情,难道这也是我的错?”
“别激动,王二太太,您先别激动。”
说话的时候,梁布泉已经绕开了王二太太,奔着吴老三的正屋迈了过去,“我这人有的时候说话确实不太好听,没别的意思,只是就现在而言……您身上的嫌疑实在太大了。我现在只是怀疑您跟着群耗子有关系,至于您说的是不是实情……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假的。”
梁布泉总觉得自己看不透那个姓王的女人,他把着王二太太身上的矛盾说得如此明显,一来的确是为了警告绺子里的其他人,需要对这个王二太太提高些警惕,另外一方面,也是为了逼着王二太太说出她所知道的内幕隐情。
毕竟没人愿意莫名其妙地替旁人背黑锅,这王二太太究竟是不是和拔人舌头的家伙有关系,言语试探这只是第一步。
梁布泉在心里头想着,已经跨步到了吴老三的门前,拿手指头尖,朝着门楹敲了两下:“齐大太太,帮我把这扇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