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友忠朝着马士图抬了抬眉毛,拿手指头点着那杆烟枪,“所以这个烟杆子是咋来的?”
“这个啊……”
马士图又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我爹没跟我明说,反正每次问到他,他都告诉我是从山上捡回来的。”
“捡回来的……”
赵友忠拿鼻子冷哼了一声,又把眼睛眯了起来,似乎是不准备再说话了。
早先在老鸹嘴子上,梁布泉的这位没见过面的师叔,就曾被宋掌柜的顺走过一柄黄铜烟杆,如今再看见马士图手里的这根,不难推断这烟杆究竟是怎么来的。
具赵友忠的描述,钱恩义在早先下岭抬矿的时候,曾经被个怪物给震伤了耳朵,所以细碎的动静,是一概都听不进去。耳朵不好的人,往往脾气都比较大,所以办事的时候也难免有些毛躁。
他能被人顺走一次烟杆子,自然就能因为同样的毛病再丢第二次。
“娘了个炮仗的!”
杜老四一拍脑门,又乐了,“你小子倒是挺能藏啊,早先咱们四处找金粒子的时候,你咋不说有这本事呢?你爹不是说能靠这烟杆子按碃下矿吗?你要是早把这本事告诉给我们,咱们现如今没准都捧着金子当土财主了!”
“钱恩义的本事,可他娘不是拿来按碃下矿的!”
赵友忠半眯着眼睛,悠悠道,“那小子说的对,按碃下矿这里头的工序复杂,大多数是一个萝卜一个坑,除了打镐的力工,其它的各路行当都有自己的那一摊活。他们只负责清理矿道里面的蛇虫鼠蚁,按碃点矿的事,他们可不会!”
“是,从打您一下子定准碃子的位置那时候起,我就知道您是个行里人。”
马士图挠着脑袋接着道,“我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没敢在你们爷俩面前卖弄……”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即便是偷师的手艺,你爹也算我那师弟的半个徒弟。所以你就算是老子的徒孙!”
赵友忠咧着大嘴,怪笑了一通,“那我这儿子就是你的……师叔?小兔崽子,快叫人吧!”
梁布泉还没等反应过来呢,马士图先是抱拳拱手地对着他作了个长揖:“晚辈马士图,见过师叔!”
“哎——你这老东西能不能有点正行?啥他娘的师叔师伯的!”
梁布泉的老脸一红,伸手就要上去扶他。可兴许是马士图的那声师叔叫得太舒心了,这梁布泉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飘飘然的,好像是踩在了棉花上,前脚刚迈出去,后脚没跟上,咣当一声就结结实实地趴在了马士图的面前。
马士图一愣:“师叔,何必行此大礼?”
“我行你奶奶个勺子!”
梁布泉骂道,“老子的脚崴了,赶紧把老子搀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