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金城侧着脸点了支烟:“大嫂的表哥连夜带人追捕那个股行经理,在大运河码头边的集装箱里抓到了他,他正打算坐轮船,卷款逃往南方。”
沈绣婉紧紧抱住装满钞票的信封:“那大嫂和二嫂的钱,也都找回来了?”
“嗯。”
“那就好……”
沈绣婉长长松了口气。
担惊受怕了一整夜,她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她又想起身孕的事,杏眼里多了几分温柔和雀跃。
她正欲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傅金城,对方忽然告诫道:“以后别再想投资的事,你和周词白不一样,你根本就不擅长经商投资。我可以容忍你模仿她的穿着打扮,但不能容忍你犯蠢。”
男人的话,像是利箭,深深扎进了沈绣婉的胸口。
她到了嘴边的话,又变成了沉默。
她知道自己不如周词白。
可是她不想从金城的嘴里,听见这些话。
心脏难受地急剧收缩膨胀,她垂下眼睫,紧紧抓住被褥:“周词白,又是周词白……在阳城的时候,你不肯与我合照,却单独保存了你和她的照片。在密斯特李的画展上,你甚至当面向她表露衷情……”
傅金城没料到,沈绣婉竟然知道照片和画展的事情。
沈绣婉抬起头:“我知道你爱她,在你眼里,她万般皆好,我万般皆不如她。可是金城,你叔叔婶婶出车祸的时候,周词白在哪里?你最落魄最无助的时候,周词白又在哪里?
“到最后,你娶的人是我沈绣婉!陪你走过这七年的人,也是我沈绣婉!金城,我是蠢,可你呢?你也是个笨蛋,你竟然对一个不爱你的女人,念念不忘一往情深!”
女人清瘦单薄。
房间阴暗不明。
她像是忍受够了这里的黑暗,不顾一切地向他露出獠牙和利爪。
傅金城的双腿宛如灌了铅,根本无法挪动半步。
他第一次重新审视沈绣婉。
他从没有料到,向来温顺乖巧的妻子,向来对他言听计从的妻子,爷爷给他安排的最传统、最守旧的妻子,有一天竟然敢如此直白地嘲讽他,嘲讽他半生的深情都是他一厢情愿!
四目相对,剑拔弩张,谁也不肯退让半分。
房间里,像是在进行一场看不见硝烟的战争。
傅金城眼瞳晦暗深沉。
也许沈绣婉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情,只是因为爱他的缘故,所以处处讨好他,处处压抑自己的天性。
不过,他不爱她,所以她是何种性情都无所谓了。
他迅速扯了一下嘴角,讥讽道:“我爱而不得,你当然可以尽情地嘲讽我。但你呢?你敢和我离婚吗?我爱而不得,沈绣婉,你又何尝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