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噩梦,仿佛咒语。攥在她腰上的手缓缓松开,他从她的颈侧缓缓抬头。
阒寂的夜里,对峙般的沉默显得愈发悠长。
被揭穿的瞬间,裴临甚至是有点如释重负的。
他不想骗她,可前世今生的无数个选择已经铸下,时至今日,他也依旧没有在她面前坦诚的勇气。
好在,她发现了。
裴临合上眼,手悬停在她的腰后,声音微颤、气息不稳
:“是我。”
他闭着眼,仿佛在等待来自她的审判。
等来的,却只是她的指腹代替视线,描摹他的眼眉。
姜锦轻呼出一口气,缓了一缓,手心朝下,摁住了他的肩膀。
“先睡吧。”
她已然平静了下来。
裴临一怔。
姜锦却像是倦了,什么也没再说,只缓缓退开,不再管他,而后竟真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什么也没听见,安然躺下。
她没有逐他出去,也没有留他,裴临垂眸,琢磨不透她是什么意思。
是从轻发落,还是……明日算账?
可她似乎没想那么多,很快,均匀的呼吸开始萦绕,裴临无论如何也踏不出离开的脚步了。
他捏了捏自己的虎口,勉强冷静下来,在床头轻轻靠坐下来,闭上眼。
——
姜锦确实是睡着了。
带兵打仗的时候,奔袭作战是常有的事,连日奔波后,短暂的休整时间要抓紧休息,她确实有任何情境下都能睡得很好的本事。
这段时日几近赋闲,她不缺觉,第一天醒得很早。
还没来得及睁眼,姜锦就察觉身边有一道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累积的本能多过理智,她瞬间翻身而覆,抽出了枕下的薄刃架了过去。
还好,被她架住的人并不在梦中。
紧绷了一晚上没睡的裴临抬眼,屈指夹住了就要封他喉的这柄薄刃。
视线并未交错,姜锦才醒,意识尚在胶着状态,她半垂着眼帘,浑然未觉覆眼的纱带经过一夜,已经坠了下来,起不到什么遮挡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