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拿起了这张照片来,再放在乳白玻璃上,道:“老皮,你过来看,这是什么?”
照片放在玻璃板上之后,由于玻璃的后面有光线透过来,所以那些线条,看得更清楚,这一些线条,呈一种波浪形的起伏,可是有些“波纹”却相当尖锐,有的地方较粗,有的地方较细。
皮耀国走了过来,看到了照片的这些线条,他也呆了一呆,说道:“这或许是冲洗的时候,不小心刮花了底片所产生的?”
我立时反驳道:“不是,这是一组波形!”
皮耀国又走近了些,仔细看:“看来好像是一组波形,但是x光机没理由可以显示波形!”
我道:“x光机不能,但是萤光屏的显示结构,正和波形显示结构同一原理!这一组波形,是下是会因为这个原因而被记录下来?”
皮耀国摊着手:“据我所知,以前,没有这样的例子!”
我道:“整件事很怪,这块木炭也很怪。如果这块木炭会放出极强烈的一种波,是不是有这个可能,使波形出现而且被记录下来?请别以常理来回答我这个问题。”
皮耀国想了一想:“理论上有这个可能,但是一般的物质,显示在示波器屏上的波形,杂乱无章,这一组波形,却很有规律!”
我呆了一呆,在我看来,这组波形,正是杂乱无章的,但是皮耀国却说它“有规律”我不知是什么意思。皮耀国是科学家,他这样说,当然有他的道理的。我忙问道:“有规律?什么意思?”
皮耀国道:“看起来,这组波形,像是一种声波,有点像乐器中的木箫在吹奏时所发出声音的声波。”
我的思绪十分混乱,不能在皮耀国的话中捕捉到什么中心,甚至无法发出进一步的问题。
皮耀国看出我神色惘然,解释道:“每一种不同的声音,都有不同的波形,可以显示在示波器的萤光屏之上,女人的尖叫声是一种波形,男人的讲话声,又是另一种形状。小提琴的声音,可以形成正弦波;铜锣的声音,形成山形波。”
我点头,表示明白:“我知道了,这组波形,照你的看法,是木箫的声音?”
皮耀国道:“不是,我只是说像,而且,从它的伸展,波沟的高度来看,这种声音如果它是一种声音形成的话,它的频率一定极高,超过三万赫兹。”
我又呆了一呆:“超过三万赫兹?人耳所能听到的声音范围,是频率三十到两万赫兹之间,三万赫兹,那是人耳听不到的一种高频音波!”
皮耀国道:“是的,如果这组波形是音波,那么,人听不到!”
他讲到这里,停了一停:“我们刚才,可曾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我道:“没有,除了你那一下尖叫声。”
皮耀国道:“我那一下尖叫声,大约频率是一万七千赫兹左右,如果展示出来,波形没有那么尖锐,要平坦得多,这一组,如果是波形,我想可能是由于光机才开始操作的时候,机械的装置部分所发出来的。”
我心中充满了疑惑,实在不知道如何说才好。过了好一会,我才道:“老皮,你刚才说,不同的声音,有不同的波形?”
皮耀国道:“是的!”
我又道:“那么,在理论上来说,只要看到不同的波形,就可以还原,知道是什么声音?”
皮耀国道:“理论上是这样,但是事实上却并没有还原波形的仪器。也没有什么人,可以根据波形,辨认出那是什么声音造成的,因为有许多声音,听起来大有分别,但是在波形的展示上,差别极小,尤其不是单音之际,更加难分。”
我盯着照片上的那组波形,欲语又止。皮耀国又道:“我熟朋友中有一个笑话,你听过了没有?”
在那样的情形下,我自然没有什么心情去听笑话,我只是点了点头。皮耀国道:“有一个音乐爱好者,自夸可以不必用耳,只要看乐章展示的波形,就可以认出那是什么乐曲。他和人打赌,凝视着萤光屏上变幻不定的波形,当他肯定地说那是贝多芬的‘田园交响曲’之际,原来那是罗西尼‘威廉泰尔’序曲的第一乐章。”
皮耀国说是笑话,我却并不觉得好笑。
非但不觉得好笑,而且,我还觉得这位先生十分难得“威廉泰尔”序曲第一乐章,正是写瑞士的田园风光,和田园交响曲,有相似的波形,当然不足为奇!
我叹了一声,指着照片道:“如果这组波形,是由声音造成的,你的意思是,没有人可以说出这是什么声音来?”
皮耀国道:“我想没有。而且说出来也没有用,这是人耳所听不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