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得问点事:“心电图显示的到底是什么啊,大夫?您以为我的脚和心脏会有什么毛病呢?”
“我已经对您讲过了,血流障碍。如果您有这种病的话,就叫做间歇性跛足。”
他也有他的按摩y茎的嗜好啊,我想。他是不是阳痿呢?
“没有什么对付办法吗?”
“有。别吸烟。服药。”
“哪一种?”
“既然照您说还从来没有过类似的症状,我就给您预防性地开一些。”他开处方,撕下那张纸,盖上章,从办公桌上递过来。他给我开的是硝酸甘油。硝酸甘油,一年来每当胸口和胳膊疼发作时我就服这种药。真滑稽。这他妈的太滑稽了。“如果发作,请您服一至两粒药丸。咬碎。另外,我再给您开上另一种药。正如所说,我不知道您讲的是否实情。”
“您听着,大夫,您不能一直硬说我是在向您撒谎”
他陡然站起身。
“请您现在原谅我。十二点我有个非常重要的约会。一路顺风。”
他伸给我的手是冷漠的、干巴巴的,没一点力气。另一只手按摩着那只硕大的y茎模型。真是个怪人。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才能创造出一个人类的世界。
“可它总不可能又涨价了!这已是它今年第三次涨价了。一开始一瓶才五点九马克,现在它要七点七五马克。怎么会有这种事,娜妮塔小姐?”驼背老妪身穿灰大衣,灰脸灰发,双手上布满色斑,穿着磨损了的龟裂的鞋。她的头颤抖不停。她不时地咳嗽。那是一种相当恶心的咳嗽。我走进去时,药店里只有老妪这一名顾客,她的对面站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身穿白大褂。这是我常去的那家药店,就在我的住处附近。我看到老妪和姑娘之间的玻璃柜台上有一只盒子。老妪不注意我。她手里拿着一把伞,伞合着,雨水从雨伞滴落到地面的砖上。
“很对不起,普拉沃斯夫人。”那位叫娜妮塔的姑娘说“我确实很为您难过。就像样样都在涨价一样,所有的药品也将涨价。”
“可我少不了这止咳糖浆,这您是知道的,娜妮塔小姐!您认识我好多年了。这种止咳糖浆医疗保险公司不付钱。因为它太贵了,我的医生不能为我开。因此,我得自掏腰包买它,既然它是唯一有效的药!”那位老妪直到这时才注意到了我。“对不起,先生”她骇人地咳嗽。
“不要紧。”我说,冲着她和那个叫娜妮塔的姑娘微微一笑。娜妮塔也冲我微微一笑。我们相互认识好久了。那老妪非常辛酸地说:“假如只是止咳糖浆还好!可一切都在不停地涨价。干脆就是什么都在涨。牛奶、黄油、面包、肉、邮票以及垃圾清理,随你点什么。哎呀,老天,对了,还有‘路易森赫’。”
“谁?”我问。
“那——我耽搁您了,先生。”
“哪里。”我说,心里想,要是勃兰登伯格拿到了贝茨博士的检查结果,他说不定会招我回头“什么是‘路易森赫’?”
那老妪讲的时间越长,就越急促,脸抽搐着,生活的痛苦攫住了她。
“‘路易森赫’,这是一家养老院,一家私人养老院。很漂亮,非常安静,在一个公园里。我一直想去那里。多年来这就是我的梦想。在那儿有个房间,哎呀!”
“是啊,怎么样了?”我说。如果他们把我赶出来,我得跟卡琳生活,病恹恹的,那我会成个什么样子?我受得了吗?我想。
“彻底破灭了,”普拉沃斯夫人说“那是一种邪恶,是人类的一种可怕之极的邪恶。您瞧,我丈夫,愿上帝保佑他,他从前在邮局工作。我退休了。我的奥托,他死去两年了。他省吃俭用,我把他的钱继承下来了——那是一万零六百马克。我把它们存起来了,不是吗?因为我想,不然我就会把它们花光我的钱足够用,好让我能在‘路易森赫’买间房。”
“普拉沃斯夫人,”娜妮塔说“您不可以老因为这事激动。”
“我不得不老因为这事激动!”老妪叫道“是这位先生问我的!或者是您没兴趣听下去?”
“当然有兴趣。”我说,给娜妮塔一个手势,说明我不急。这位老妪已经在接着往下讲了:“您看看,我本想买下一个房间,好让我能拥有到最后一刻。我想靠我的退休金来支付护理费和其它费用。我甚至每个月都从我的退休金里存一点到存折上,好让存折上的钱更多。您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事?”
“他们给我的钱只有百分之三点五的利息。百分之三点五!贷款时他们要百分之八还多!人类怎么会这么邪恶?怎么会有这种事?他们给我们小人物百分之三点五,却索要百分之八,变得越来越富,给自己修建他们的大理石宫殿。”
“正是这样,可惜。”我说,略微思考了一下勃兰登伯格的暗示。我问自己,环球保险公司现在是不是欠下了大笔英镑债,好在贬值后获取暴利。“谁急需钱,他就得付百分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