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拳击家,卡纳拉是一九三二年世界冠军,后为美国路易斯所击败。
“那么,也许现在到处都是战争,原因就在这里,”拜伦说。“是工业生产能力的较量。”
“那也不尽然,不过这是主要的。”
“我确实受益不浅。”
帕格笑了。拜伦每天晚上都在旅馆里勤奋攻读黑格尔的著作,常常不合书本,睡上一两个小时。
“黑格尔的著作你读得怎么样了?”
“刚刚开始懂得一点。我简直不能相信,不过他好象比希特勒还疯狂。在哥伦比亚大学读书时,教员说他是一位大哲学家。”
“也许他的著作对你说来,太深奥了。”
“也许,不过问题是我觉得我了解他。”
到达旅馆时,脸色阴沉而傲慢的司机给他们打开车门,狠狠地瞪了拜伦一眼。拜伦回忆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决定今后小心,不能随便说希特勒是疯子。他估计司机不可能是大逆不道的黑格尔派。
英法宣布拒绝元首伸出的手,从而激怒了德国电台。几天之后,突然从外地到了一批航空邮件,其中有一封是埃伦-杰斯特罗寄来的。寄给使馆的邮件,按规定是不经检查的,但谁也不相信这一点。信件每隔一两个星期就突然来一大包。红绿相间的一只意大利航空信封上,胡乱地盖着紫红色、黑色和红色的邮戳。杰斯特罗博士还是用旧打字带打字,说不定还是原来那根打字带。拜伦觉得他太心不在焉,而且办事也太笨手笨脚,如果没有人替他换打字带,他会一直用旧的,用到最后打到纸上完全等于空打了。拜伦不得不把信拿到很强的灯光底下,才勉强辨认出来。
亲爱的拜伦:
娜塔丽不在这里。我收到她从伦敦写来的一封信。她将设法回到锡耶纳来,或者至少作短期逗留。从私心出发,我为此感到高兴,因为她不在,我实在感到束手束脚。
现在谈谈你的事。我不愿鼓动你回来。我不阻拦娜塔丽,因为,老实说,我需要她。在她那方面,她也感到她对不中用的叔叔有责任,这是血统的联系,使人有一种非常甜蜜、安适的感觉。你却没有这种义务。
如果你来了,而我又突然决定离去,或被迫离开(这种可能性是随时存在的),想到你费力破财,徒劳往返,我会多么不安!我当然非常希望你来这里,但是我又必须节省开支,不能负担你从柏楚到这里的旅费。当然,如果你有机会到意大利(我总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我很希望和你面叙。
同时,我应该对你的关心表示感谢,尽管你的关心很可能和想了解娜塔丽的行止有微妙的联系,但我还是应该感谢你。而且,为你着想,我还要劝你忘掉锡耶纳、君士坦丁,忘掉杰斯特罗一家吧。
感谢你为我的侄女所作的一切。我从她信中知悉,你救她脱险,甚至救她一命,你给我的短简却那样谦虚,竟只字未提。我多么庆幸你与她同行!
请向你的双亲致以最热切的问候。我曾经和你父亲在电话中作过简短的交谈。我觉得他是个非常好的人。
你忠实的
埃伦-杰斯特罗
月日
当天晚上他回到家里,父亲正坐在门厅面对花园的一张躺椅里。他朝父亲看了一眼,就走开了。帕格双手捧着一杯威士忌苏打水,朝前俯着身子,低着头。拜伦回到自己房间埋头啃黑格尔的著作和他那难于理解的“精神世界”一直啃到晚饭时分。
维克多-亨利皱着眉头,沉默不语,罗达始终忍耐着,一直到上冷食,她才戳着冰淇淋说:“好了,帕格,到底怎么回事?”帕格阴郁地朝她看了一眼。“你没有看那封信吗?”拜伦觉得母亲的反应很特别。她直起腰,目瞪口呆。
“信,什么信?谁写来的?”帕格对拜伦说:“你把我梳妆台上那封信拿来给你母亲。”
“我的天,”罗达看见拜伦拿着一个粉红色的信封下楼时,急切地说“原来是梅德琳写来的。”
“你以为是谁写来的?”
“我的天,我怎么会知道?看你的神气,我还以为是德国秘密警察或是什么人写来的呢。真是这样,帕格。”她仔细把信看了一遍。“怎么?这里边有什么不是呢?加得相当多呀,二十美元一周。”
“你看看最。”
“我看了。啊!我明白你指的什么了。”
“十九岁的年纪,”帕格说。“就居然在纽约有她自己的住宅了!我当初让她离开学校,真是庸人自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