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你的确在这件事上让他屈服了。”我说。
他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我,微笑变成了嘲笑,这在他这种年纪是少见的“生活的吸引力不是金钱,黑勒先生,是它的极度简单。”
“你的船长在与那些被宠坏的孩子们分享这种简单生活的同时,还赚了大笔的钱。”
“有钱的浪荡子,我这样称呼他们。你看,这可能就是我注定要当个大副,而不能成为船长的原因。约翰逊不只同船打交道,还同陆地打交道——筹资,讲演,为地理杂志拍照片。他很实际,我很浪漫;他有忍耐力,而我多半时间想把那些有钱的宝贝们扔进海里去。”
“他们喜欢你,你知道。”
他笑了“嗯,我对他们很粗鲁,而他们喜欢被惩罚。也许这会使他们成为男子汉如果战争没有先做到这一点。”
世界像海洋一样在我们面前无边无际地展开,它看起来似乎空无一物,完全空无一物,没有人类。
“它就要来临了,”我说“是不是?”
“哦,它在这里,它无所不在可是回到家里,他们就忽略它了。”
船外海浪温柔的起伏声催人入睡,浪花拍打在船壳上的声响如同甜美的打击音乐。
我问他:“你知道你明天将要做什么吗?”
他的笑容抽搐了一下,他注视着漆黑如墨的水面“我知道我们要把你送到哪儿。”
“这种冒险每月的一百美元划不来。”
“船长让我去,我就去。”
“我对你说,这不值得。船上有救生艇,约翰逊自己就能送我去。”
“不,我要去。”
“我还以为你喜欢简单的生活。”
“我是喜欢,但我也喜欢有刺激的生活。”他大声笑起来,接着又说“你知道,船长是一个不受诱惑的人,无论是烟、酒,还是岛上的女孩儿。”
“他有一位美丽的妻子。”
“爱克塞是一位美丽的公主,如果换作我,我就把她留在家里。”他喝着咖啡,注视着倒映在海水里的浅黄色的月亮。“曾经有一段时间我们航行经过塔希提岛北部船停泊在瑞安迪附近的环礁湖码头上。一艘纵帆船驶过来——船上装载着美丽的女孩儿,大约二十多个,在栏杆旁站成一排,抱着索具。真是一群尤物。”
“你经常碰到一船可爱的女孩吗?”
他摇了摇头“遗憾的是,没有。那艘船是从帕皮提雇来的,雇主是一个叫做帕德罗米勒的种植园主,是诺德霍夫与海尔的朋友。”
他们是畅销书作家,写了一本叫做赏金的关于叛变及其后果的小说。
“他们邀请我们上船葡萄酒,音乐,笑声,舞蹈,我遇到了一位黑头发的女孩儿,她的草裙舞跳得很好我同她走进村庄,当我回头张望时,我发现船长正站在‘美国人’的甲板上,就在舵轮旁边,抱着双臂;爱克塞坐在天窗上。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也许,他也想去寻欢作乐,却又担心南太平洋岛上腐烂的树枝。”
他发出了一阵大笑声,却又立刻停下来,似乎怕惊醒甲板下面的梦中人“你有些愤世嫉俗,是不是?”
我把一只手放在他的肩膀上,”“海顿,你也许认为自己很浪漫但此刻,你面前站着的是南太平洋上最浪漫的傻瓜。”
“希望你能保持这一殊荣。”
他仰起脸,扬起眉毛,轻轻地笑着,又赞同似地点点头;然后,他的眼睛打趣似地眯起来“嗯我看到贝特塞在讨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