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起脸,扬起眉毛,轻轻地笑着,又赞同似地点点头;然后,他的眼睛打趣似地眯起来“嗯我看到贝特塞在讨好你。”
“是的。可爱的孩子。”
“你一直对女人具有这种不可抗拒的魅力吗?”
“只是最近。”我站起来,舒展一下四肢“我想我该下去了,如果有一船土著女孩儿路过,叫醒我。”
“好吧但我不认为你能抓住那只狡猾的狐狸。”
“哦?”“她是一个好女孩,但喜欢挑逗男人。她让船上半数的船员都为她发了狂,许多暴力事件都是由她引起的。”
“这样的人我可不想惹,孩子,晚安。”
“晚安。”
我刚爬下升降口的扶梯,就看到了贝特塞,可爱的女孩子,正坐在楼梯上等待。她没穿睡衣——仍然是短裤与宽松肥大的男衬衫。
“同我坐一会儿,”她轻声说“谈一谈。”
我很累,但还是坐了下来,坐在楼梯上。她依偎在我身边,想让我吻她,好吧,于是我就吻了她。我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一只手压住她左侧丰满的乳房,另一只手抚摸她结实的臀部,她一下子挣开了,睁大了眼睛,说:“天啊!我从来”
“这是我的方式。”我说。
她跳了起来,冲下楼梯,消失在她的房舱里。
第二天早晨,在主舱中吃过早饭以后,我从浴室走出来,换上了一套带有神职人员白硬领的黑色衣服,大家都用迷惑的眼神打量我,尤其是贝特塞,她的面前放着一碟咖喱鸡蛋与煎土豆。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就像是贴在墙上的女演员的照片。我俯下身,吻了她的面颊,轻声说:“祝福你,我的孩子。”
桌前的人都大笑起来,但都是善意的,然而贝特塞脸红了,眼睛只盯住她的鸡蛋。我感谢了船员们的殷勤与友谊,也吻了爱克塞的面颊,并把那两个小孩子的头发弄乱。
站在甲板上,可以看到远处塞班岛模糊的轮廓,它中部隆起,如同漂浮在海面上的一顶绿色的草帽;还有一座岛屿也可以隐约望见,在塞班岛的右侧,更小一些,也更平坦一些。
“那是提念岛。”约翰逊说,他戴着蓝色的锚状船长帽,白衬衫的袖口卷上去,松垮的棕色裤子,白色甲板鞋。他指点着塞班岛“岛中心的隆起部分是泰伯特考山脉,一千五百英尺高。”然后他又用手比划了一下地平线“西部的海岸线上几乎都是礁石,除了海湾的人口。几年以前,日本人沿海湾挖了一条深水运河,一直通向海岸,在海岸里你会看到一些庞大的船只。”
海顿站在我的另一边,眼睛没有望向海湾,而是注视着天空,天色像水泥一样呈现出灰色“我还见过更美丽的天空。”他说。
棕色的小点从岛的方向移过来,船?
“舢板,”约翰逊说“冲绳的渔夫,他们在海上漂流一段日子,寻找燕鸥群,找到了燕鸥群就意味着沙丁鱼群与鲱鱼群在附近,有时候还会碰上狐鲣与金枪鱼。”
“这真令人放心,我还以为是日本舰队呢。”
“不是,”约翰逊不易察觉地微微一笑“还不是。”
很快,我们坐进了救生艇,约翰逊上尉掌舵,海顿坐在小艇中间的座位上,我坐在艇前。九毫米口径的勃朗宁放在旅行袋里,藏在几件换洗的神职人员的服装中间,除了内衣与袜子,我把那些西装领带都留在船上了。在我的右手里握着两只信封,左手拿着一本护照。
小艇轻快地掠过波浪起伏的大海,马达轰轰地鸣叫着,温暖的海风吹拂着我们的头发。我看到“美国人”号纵帆船在向远处退去,一阵悔恨的剧痛从心中升起,萦绕在我仅停留了一天的上尉与约翰逊夫人的船上。看起来我似乎正在远离美国,远离西方文明。有钱的男孩们花一大笔钱来体味远离尘嚣的宁静,而一个有钱的女孩想要在船上同一位神秘的政府代表发生一段浪漫史(严格地限制在腰部以上,你们理解),这些又苦又甜的回忆伴着我在阴云密布的铅灰色天空下掠过阴暗的海面。然后“美国人”消失了,海面上灰蒙蒙的一片。
那座小岛变得清晰起来,仿佛一只狭长的怪兽;中央耸起的部分是泰伯特考山脉,明亮的绿色与黯淡的棕色相杂着,到处是茂密的丛楚。但我们正在靠近的不是一个荒蛮的未开化的世界小巧的盒子似的建筑物指明这是一座城市,玩具似的小船其实是泊在码头的巨型货轮。现在,我们越过了珊瑚礁,正驶向塞班岛旁边的那座小岛,它就仿佛是一片沙洲。
“曼涅戈娃岛,”约翰逊说着,点了一下头“那边标志着海港的入口。”
当我们驶得更近些时,塞班岛的轮廓更清晰了,这座岛比我想象中的要大,岛上那座戈瑞潘城看起来出人意料地繁华,它就建筑在泰伯特考山下的平地上。在这座小城里看不到热带地区的影子,但在城市两边,椰子树的枝叶在风中摇摆,如同每一座南太平洋小岛上的景色;槭叶瓶木开了满树火红色的花朵,点缀着海滩,让人头晕目眩,让人沉醉于这异国风情之中。
戈瑞潘,也许它会成为美国东北部的港口城市,有着长方形的混凝土码头。码头内停泊着货轮与渔船,码头后面那一片厂房是炼糖厂,黑色的烟囱像一座塔,一排又一排小房子隔在铁丝网后面。当我们靠近禁止人内的防波堤时,又看到了另一幕景象:一列火车停在码头,码头上有仓库、电线杆和路灯。这一切都与西方文明不同。
救生艇不引人注目地驶进了港口,我们泊在混凝土码头前,关掉了马达,却没有靠岸。在左侧的单独的防波堤旁边,是一座中型水上飞机基地,两只飞船正泊在那里。在我们的正前方,土著工人穿着松垮的破裤子正从停在狭窄铁路上的蒸汽火车车厢里卸下沉重的口袋——糖,约翰逊说——他们大都不穿衬衫和鞋(就像“美国人”上的有钱男孩);而另一些工人沿着滑轮跳板把口袋拖上货轮。监工是一个戴着钢盔的日本人,他穿着纽扣一直扣到领口的白色亚麻上衣与高领衬衫,白色的裤子,白色的鞋,看起来不怎么像制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