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你在国外不学好,抽烟喝酒打架旷课一样不落,挂科成绩单漂洋过海寄到狄秋手里,他大发雷霆,一张机票给你拎回香港,没收你所有的零花钱,把你扔给龙卷风,让你在城寨自食其力,美其名曰体会民生疾苦。
你祖叔叔长祖叔叔短地求了龙卷风半天他也不肯松口给你行便利,你知他这条路行不通,就去找信一帮忙,奉承话说了一箩筐,捧得信一满口答应,第二天却带你去找燕芬姐捏鱼丸。
“这可是全城寨最轻松的工作了,连鱼蛋妹都能做,对吧小妹。”信一笑得贼兮兮的,拍拍鱼蛋妹的脑袋,指着她旁边的空位示意你就坐。
“蓝信一,”你咬牙切齿地挤出微笑,“你小时候打不过我哭鼻涕耍赖的事情明天就会人尽皆知。”
“是吗?”他挑起眉毛,不甘下风,“记得着重描述你小小年纪就对我痛下死手的细节,阿确妹妹。”
你歪着脑袋看他摆着手潇洒离开的背影,想把他那一头卷毛捋直,到最后你还是认命地坐下来,学着鱼蛋妹的样子捏鱼丸。
空空如也的肚子闷叫起来。
第二天信一再来的时候,你正在给洛军洗脑。
“洛军,你的钱存在袜子里,又不会有利息,你把它交给我狄确银行保管,我给你天利息百分之五算,比如说你在我这里存了十块钱,五天后它就”,你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变成了十多块钱。”
信一路过门口听到这话嗤笑一声,靠着门框提醒洛军:“你看她那二十以内加减法都费劲的样,就知道她嘴里没一句实话。”
你抓起捏好的鱼丸,作势要扔到他幸灾乐祸的脸上。
他压根不带怕的,撅着嘴做鬼脸,“扔了要扣工钱的,你那点工钱够扣的吗?”
你被他气得七窍生烟。
鱼肉卡在指甲缝里又疼又腥,你问燕芬姐借了指甲剪,仔仔细细地把涂着亮油的长指甲剪短。傍晚拿着结了的工钱去冰室看菜单,结果连口汤都买不起,阿七怜惜地看了你半天,不忍心地说:“狄小姐,龙哥嘱咐过的,不能给你赊账的。”你点头表示理解,攥着手里那仨瓜俩枣买了一个光酥饼,嚼了两口就噎得受不了,连饼带包装袋丢出二里地。
晚上你被安排和燕芬姐住在一起,她给你搭了一张小床,铺上干净被褥。“你个子高,床小了一点,明天我去给你寻寻有没有大点的床。”
“没事的,”你推脱,“已经很添麻烦了。”
半夜你翻来覆去睡不着,蜷着腿酸,抻直了半拉腿就伸出床边,你怕吱吱呀呀地翻身把燕芬姐吵醒,就悄悄推了门出去,找了个看得到月亮的屋檐坐着发呆。
信一半夜对完账巡逻,瞄见你坐在那,准备走上前来刺你两句,但看你蔫吧得像霜打的茄子,把刻薄话又吃了回去。
你听见脚步声,转头看见信一过来,不用猜就知道他没憋好屁。
“滚蛋。”你小声赶他。
“这么绝情?”他不仅不走还贴着你坐下,看到你搭在膝盖上的手指甲剪得秃秃的,有的甚至剪过头露出粉色的甲床,他愣了一下。你小时候就宝贝这双手,脸划破了都不怕,手被擦伤了破了皮就要落眼泪。现在因为洗手次数太多,手背上的皮肤干干的,指关节也红红的。
饥饿的肚子人来疯一样的,叫得更起劲,你在信一面前下了面子,不知道他又要怎么挖苦你,眼眶酸酸的。
信一没说话,撑着地站起来,又拉着你的胳膊把你拽起。
“干嘛呀!”你把胳膊挣出来,眼睛红红的,“发呆也要收费吗?”
“胡说什么呢你,”他拽着你往冰室楼上走,“你不是没吃东西吗,我有吃的。”
“你用一口吃的诱拐良家少女。”你被他拉得亦步亦趋的,小声嘟囔。
“再胡言乱语真就让你在这自生自灭。”他威胁你,语气倒是很温柔。
晚上信一大发善心把床让给你睡,自己抱着毯子去飞发铺睡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