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紧拳,看到他还裸露在外面的身体,抓起一旁的锦被将他遮住。
容厌情绪牵动过于剧烈,此时她骤然远离他,他才渐觉疲乏。
他声音不大,“我不配,楚行月也不配。”
他许久没有再在她面前说一句师兄的不好,可这次,她却没有半点被惹怒,只是越发不安地看着他。
容厌说了太多,费了太多心神和力气,手臂剧烈的疼痛之下,鲜血重新溢出,他渐渐困地睁不开眼睛。
晚晚掐了掐掌心,深深呼吸了一下,冷静下来。
她得再去给他处理一下伤处。
快步走向门外吩咐了几句,晚晚又很快回来。
容厌安静地闭着眼睛,苍白而俊美,像是冰雪白玉雕刻出的神像,却又少了那些圣洁,多了几分另类的妖冶蛊惑,勾扯出人深藏心底的欲念。
他似乎睡着了,晚晚终于能没有顾忌地看他,此时微微怔着,眼睛眨也不眨。
思绪混乱纷杂。
她想着他,想着师兄。过往复杂纷呈,她因为爱意对师兄下过手,因为厌恶对容厌也没有留情。而到了今日,仿佛都到了中间的位置,她好像平和仁慈到都不会对他们做什么。
……却也不会想着和他们再有什么。
对她而言,超过了界限的喜与恶,哪一种都不是什么好的东西。
人心易变,世间又太多考验,明明她和哪个活着的人,都不一定能长久,那就是不合适。
她和容厌如今这样,不好吗?
外面传来宫人的敲门声,晚晚如梦初醒,骤然被打断,那些念头一眨眼全都消失不见。
第章东风恶(三)
这段时日以来,容厌已经极大限度地将原本全由他自己处理的事务,逐级分布下去,交给朝中能臣。也因此,如今到他手中的政务,都是不能再分下去,必须由他来决策方向的事情。
因为他的右手受伤,这回也不是他故意折腾自己到没力气提笔。
容厌有气无力地在晚晚面前软声软语,声称身边再无人可信。晚晚思来想去,只能咬紧牙关,继续帮着他写密函批折子,她的字迹也渐渐为朝臣所熟悉。
一天从早到晚,晚晚面前始终是写不完的文书,举国上下的大小调度,悉数在这一张张文书之下。
从一开始落笔每一个字的谨慎和不确定,到如今,她时常需要在他御书房中议事时陪同一起,在众臣面前从如芒在背,到
已经能心平气和习以为常。
多数时候,都是她端坐在书案前,容厌坐在她身旁,看着她一份份写过去。
翻开一份,他若开口,她便直接按照他说的来写,他若不说话,晚晚为了让他省点力气,便自己琢磨一会儿,从一旁找出一张宣纸认真起草再审查,而后誊到正式的文书上,盖上容厌的私印或者玉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