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是被外面压低声音的交谈声吵醒的。
她应当是被人打昏后,随意扔在一处破旧房间的地上。
“咱们的人收到确切消息,说陛下绑了咱们王爷来悬园寺,要在悬园寺祭奠裴太后……皇宫太过森严,端午这几日在宫外,几乎是摆着引人上钩。陛下真会将王爷带过来吗?”
另一道粗粝的声音道:“别人不知道清凉台里头有什么,我和王爷心里清楚。先帝穷奢极欲建造酒池,容厌回宫后,没少在酒池被看笑话。先帝死后楚后掌权,平了那里,容厌如今又将酒池挖了出来,你觉得是用来做什么的?”
“报复、杀人用的地方?”
“不错,裴家那猎户女死在悬园寺时,王爷就在外面,他既然喜欢在故地报复回来,今日也刚巧是那猎户女被杀的日子,他当然得把王爷带到悬园寺来。今日是最后的机会,必须将王爷救出来!”
晚晚悄悄睁开眼,月光从屋顶的罅隙中投下,隐隐能照亮破旧的室内。
这里应当是废弃院落的柴房,蛛网灰尘密布,门缝紧紧关着,她枕骨后剧痛,仔细听了一下周围,除了门外的交谈声,屋内没有一点声音。
晚晚微微抬头,屋内场景尽收眼底,她往身后看了一眼,视野中乍然出现一人。
她惊地瞳孔猛地一缩,只见这人被绑地严严实实,平躺在她身后不到一臂的距离。
绀青色衣袍,是容厌让她跟着的那个僧人。
这僧人居然也被绑过来了?
可她眨眼间就想到,溪水边上,容厌不是布置了暗卫的吗?
晚晚抿紧唇,她甚至不想费神再去思索容厌的目的,当下保住她自己的命才重要。
她动作极轻地转过身,碰了碰僧人的手臂。
僧人呼吸细微到让人察觉不出,却极为平稳,一动不动。
她又小心试探了下,确定僧人沉沉昏睡着,立刻在身上找了找,掌下在衣袖间顺利找到不到拇指大的小瓷瓶,手指收紧。
人人都知道她体弱多病,对她的防备反倒最轻。
黑暗中,晚晚漆黑的眼眸微微折出稀薄的月光,瞳孔深不见底,握着自己准备好的药,她心中安定下来
门外交谈还在继续。
“容厌确实宠爱那个云妃,居然把人带去裴氏的牌位前面,带着她,万一咱们的人暴露,拿她换人、挡刀都行。”
“不错,原本只打算掳来那和尚,没想到容厌的宠妃也在……哈,十几年前,谁能想到,那个动手弑母、话都不会说的野种还能翻身。”
“统领,慎言!”
“慎什么言?今日抓了云妃还有后山那些女眷,甚至还失手弄死了两个,不论救没救到王爷,你觉得咱们还能好好留在大邺?”
这人冷笑起来,声音大了些:“你我不论如何都得投奔别国,那杂种可再也算不上你我的君主。”
晚晚迅速理了一下,容厌生母是裴露凝,猎户之女,后来不知为何,十几年前,那应当还年幼的容厌杀了裴露凝,入宫为太子。遭受不少折磨后,先帝驾崩,容厌继位,楚太后垂帘听政,最终容厌成功重新夺回皇权,他将裴露凝生前居所保护地极好,却从不亲自去祭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