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持杖跋涉,他的手掌心被磨破了皮,溃烂流血不止,养了七八天才稍许结了痂。我挣了没多久,便感觉手背肌肤一股热流涌动,湿润的液体犹如一股润滑剂,我被他紧握住的手滑了下,用力一挣,居然甩脱了他的束缚。
手是拔出来了,可满手沾染的鲜血也让我神魂一窒,再看眼前的邓禹,他正神情黯然的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双手,一脸绝望。
“我我”我慌了神,赶紧掏出帛帕替他包扎“对不起我没想弄伤你。”
“丽华,你当真如此讨厌我吗?”他语音微颤,竟像是要哭出来般。
轻轻甩开我的手,帛帕飘落地面,他转过身慢吞吞的往回走,双手无力的垂在身侧,滴滴答答的在路面洒下一连串鲜红的血滴。
我茫然的看着他孤寂消瘦的身影,满心酸楚。
刘楚
在平地上擅长拉弓射箭之人,未必能做到马上骑射。
这个时代就算有骑兵,在进攻的时候也多数会选择将马停住,或者甚至跳下马来拉弓射箭。站在原地设计目标和骑在飞速奔跑的马背上射击完全是两个概念,所以当我看到那些平地上的神箭手们一上马就成了只会搂着马脖子,吓得面色煞白的狼狈样,直气得连连顿足。
邓禹自那以后就再没来找过我,我也不知道那个高桥马鞍和马镫弄得怎么样了,毕竟这里的物质条件有限,我也不知道那种两头翘起,能固定身形的高桥马鞍到底是怎么制作的,印象里也就在电视和报纸上见过几眼。
这一日被那些射箭射得一塌糊涂的“神箭手”们气得不轻,于是早早打道回府。才走到驿站馆舍门口,冷不防里面冲出一个人来,身材极高,骨架却极单薄。我没料到有人会贸然冲出来,两下凑巧了,竟是砰地声巨响,撞了个正着。
我身子一晃,小腿上肌肉自然而然的绷紧,平时马步扎得好,优势便在此刻显出来。对方却没我这么幸运“哎唷”叫了一声,重重摔在门槛上。他一只脚已经跨出门外,另一只脚却还在门内,这下摔倒,竟是结结实实跨坐在门槛上。
以这种姿势摔下去,我想想都替他叫衰,忍不住表情痛苦的扁了扁嘴。果然那男人“嗷”的声低吼,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丝丝抽气。
“老兄,你要不要紧?”话问的客气,却没有半分歉意。
原因无他,一来是他冒失在先,我并非故意;二来他不是帅哥,不仅不是帅哥,还长了一脸麻子,再加上他面部肌肉抽筋的乱嗷,就算原有三分帅气此刻也已破坏殆尽。
“瞎了你的眼!”他张牙舞爪的扶着门,勉强从门槛上站了起来,鼻孔朝天的哼哼。
我懒得跟这种人浪费时间,看都没看他,直接绕过他走进大门。
“你你们等着!终有一日我要叫你们后悔”
那人居然站在门外煞有其事的放起了狠话,我诧异的回头瞄了两眼,突然发现邓晨、臧宫、刘隆三人此刻正站在离大门不到七八步远的地方,饶有趣味的瞧着热闹。
“那是什么人?”我忍不住悄悄挤过去凑热闹。
邓晨噗哧一笑,臧宫简明扼要:“已故赵缪王刘元之子刘楚!”
刘隆做进一步详解:“赵缪王刘元本是景帝七世孙,后因无故杀人,被大鸿胪所奏,削去王爵,处死”
“哦――”原来是这么有来头的一个人物,刘邦的子子孙孙们遍布全国各地,果然是天下刘姓原一家,走哪都是本家亲戚。姓刘的大人物我实在已见多不怪,当下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他来干吗?”
仍是刘隆回答:“刘楚对父亲之死耿耿于怀,一直希望有朝一日能恢复王位。大司马执节河北,出巡郡国,他岂肯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臧宫道:“他来献计。”
“献计?”我诧异的问“他能有什么计策可献?不会是什么下三烂的阴毒之计吧?”
臧宫面色微变,刘隆惊讶道:“你如何知晓?”
我哪知道,不过是随口胡诌的!
邓晨这时候插嘴道:“你快去瞧瞧文叔吧,他刚才动了怒,一气之下把刘楚轰了出来!”
“什么?”我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确定的反问了句“你说主公动怒?”
三人默默点头,一致给予我十分肯定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