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枝想了想,委婉道:“我觉得东宫就挺好的。”
反正他也不是很怕热,一个人待着更清静。
梁承骁于是镇定地颔首:“一起去是吧。行,那孤让纪闻收拾东西,上京到行宫路远,骑马过去太累,到时候再添一辆马车,你坐着也省力一些。”
谢南枝以为他没听清,耐着性子,又重复一遍:“殿下,我说留在这里挺好的。”
“孤听到了。”
梁承骁的神情带了几分匪夷所思,“还是说,你觉得孤真的在征求你的意见?”
谢南枝:“……”
积攒了半天的起床气终于在这时候到达峰值。
“我要睡了,您请便。”
谢南枝面上挂着十足虚假的微笑,把太子殿下请了出去,然后“砰”一声关上了大门。
梁承骁平白无故被扫地出门,着实意外了一下,挑眉道:“怎么忽然使起性子了。”
门内的人不答,显然是不想搭理他。
院里留下的侍从当场撞见这等秘辛,都把头埋得低低的,恨不得立刻变聋变瞎。
然而太子殿下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表情逐渐转向沉思,过了半晌,不知想通了什么关窍,竟心情莫名其妙地愉快起来,扬手招来一旁战战兢兢守着的书棋和阿九,吩咐道:“让他多休息一会儿,晚膳让厨房推迟了送。”
垂着头心惊胆战,生怕他会发怒的书棋:“啊……啊?”
直到目送梁承骁离开,他仍然沉浸在巨大的震惊中,磕磕巴巴地问阿九:“我、我们公子,刚才是把殿下赶出来了,对吧?”
阿九原本对梁承骁有一种下意识的警惕,每次见他过来都躲得远远的,看见这一幕也呆呆地眨眼,脸庞涨红,不知道怎么评价了。
“我就说吧。殿下和公子,实在般配。”
书棋喃喃道,过了半天,才魂不守舍地去做自己的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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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两天,谢南枝和公良轲相约去拜访崔郢。
算上之前养伤的时候,谢南枝已经许久没有来过崔府,一来是梁承骁看得紧,不准他四处乱跑,二来也是他心存些许歉疚。
无论结果如何,他总归是利用了他这位名义上的老师。
果然,崔郢见到他之后,冷哼了一声:“还知道过来。”
谢南枝低眉顺眼地听了他两句责备,恭谨道:“怕来得太频繁,叨扰您休息。”
崔郢只是嘴上训诫一二,心底也关心他的身体,嘀咕着“少找些花里胡哨的借口”,示意他进屋说话。
进门之后,崔郢先考校了他几个问题,确认他在养伤期间也没有怠慢学问,内心十分满意,面上仍做出一副差强人意的样子,捋着胡须道:“勉勉强强吧,日后还须勤勉,时刻不能松懈了。”
谢南枝颔首称是。
公良轲见这一出过去,赶紧笑着打圆场,说起朝中别的事。
交谈间,崔郢瞧着这个年轻的关门弟子,越看越称心,觉得他既有天资,又足够谦逊勤勉,品性正直,亦不缺手段,实在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往后只要稍加提点,他自能够日转千阶,平步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