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么个意思。她没怎么读过书,说不好,但她知道宝路说得对,比她娘,她婆婆说的都对。
几名女同学相约一起去和杜老师问好,宝路不去。
说是照镜子,其实是不想见梁唯诚。
他非但来了,还给新郎送了块伟人相铁牌,做工精细,是很拿得出手的大礼了。
新郎的爹当初受梁队长邀请,到学校礼堂给知青分享平田整地的经验,心里一直记着梁队长的好。不管公社怎么调查,照样把梁队长请来参加喜宴,一起热闹热闹。
人声嘈杂。
宝路睁着圆乎乎的大眼睛,越过镜面,隔着贴喜花的窗户往外看。
整个农家院子,哪哪都是人,看到哪里都是一幅极好的人间烟火。
后来也成为她笔下的画,一幅幅,挂在北京美术学院美术馆里展览。
红灯笼,大鼓乐,菜肉下铁锅爆出的滋啦声。
门口一伙人在嗑瓜子,眼神秘密交汇,这样的眼神藏着个别男人个别女人家新鲜出炉或者陈年的花花艳事,她们一清二楚。
另一伙人围着嫂子杜蘅和她三哥陈顺,用一种好女人落在好男人手里,好男人落在好女人手里的赞美眼神看他俩。
嫂子杜蘅的美,人越多越出众。这时候,边上有些大娘会打趣她三哥,杜老师漂亮,便宜了黑娃。
她三哥顶不害臊,拉她嫂子的手,一个劲地点头。
说什么她听不清,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一定是宝贝她嫂子的各种话。
宝路盯着杜蘅看。并不知道,睡眠的恢复、嬢嬢从北京寄来的回信,这些喜事在杜蘅脸上起了作用,连同夏天的炎热,白净小脸上蒸熏出一点点粉韵,带汗光,看起来水汪汪的,又透又亮。
她在想,三哥从小虎着一张脸,不知道嫂子能不能让三哥哭出来。
少女的小邪恶在作祟,还没见过三哥哭呢。
谁能想到几个月后她真如愿了,只是那时她也哭。
梁唯诚那里,宝路也瞥了几眼,他和新郎倌呆在一起。要见人,要说话的场面从来唬不到梁队长,他又成为彬彬有礼,对人客气,浑身礼貌的样子。
依旧好看。
但他的好看,对宝路来说不再那么起效用了。
再来是穗子,垂头丧气地坐在奶奶身边,奶奶一边抽卷烟一边和孙子说话,穗子的大脑瓜不时点几下。
说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