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人骨硬度略胜一筹。
棍子和她的腕骨接触后重伤成两段,一半留在手里,一半摔落地上,手中那一半的截面全是木刺,又成了个新武器。闵秋雯踉跄两步,左右围上来拉扯她的人成了新武器的靶子,又是几声惨嚎。
场面很乱,周围全是脚步人声。
杜蘅扭身拉起红霞,她的动作只停一秒,很快改用左手。
被扶起来的红霞总在甩头,问是不是杜蘅,又让学生不要怕。额角流下的一线血给甩糊了,先前不防备扫在太阳穴的那一下,把她的视线打碎,怎么也拼不起来。
看她这副样子,一辈子没有出手打过谁的杜蘅,现在满脑子暴烈闪念。
她捡起墙角烧炉子用的火通条,握紧只需一秒,回身也只要一秒,却见打击目标一寸寸矮下去。
陈顺的声音撕开一道裂口。
嘈杂瞬间灌进耳朵。
那半秒,周围人头攒动,模糊不清。很奇怪,只有他轮廓清晰,五官稳稳扎着,如果不皱眉,不流露急切,将会更英武。
闵秋雯扭不过陈顺膀子的力道,女战士现在是被制服时的样子,双手反扭在后,凹出一个骇人的形状,斜塌下来。
瞪视陈顺的样子,是女战士看大反叛的眼神,仍旧高喊着:你们是叛徒,背叛理想,人不能背叛理想,没人可以背叛理想。
正不压邪是英雄的必由之路。
一群人围上去,闵秋雯满足地笑了,那样哀婉美丽,完全是英雄式的落幕。
入夜后,卫生所床单更加素白,墙角小蜘蛛垂网,倒吊着表演杂技。
学生们都回去了,朱贵枝年龄最长,组织得井然有序。
装满热水的茶缸在冒热气,从窗户看出去,能看见老医生微驼的背影,比划来比划去。对面站着陈顺,十来分钟过去,话还没完。
陈顺夹烟的手一直举在,不曾碰嘴。不是他抽烟,是空气在抽,一截截烟躯烧成枯白,烟灰落下,猩红一点在闪烁。
杜蘅能猜到医生说什么。
伸手扶红霞那一秒,她很清楚手不对劲。
固定四周,稳定需要三个月,完全愈合半年逃不掉,如果效果不好可能需要手术治疗,卫生所做不了这个,得上市里动刀子。肌肉损伤,活动受限是可以确定的。
先前这些话,没让杜蘅太意外。陈顺越听越沉默,峨然的身影像沉寂的高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