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这些话,没让杜蘅太意外。陈顺越听越沉默,峨然的身影像沉寂的高山。
走廊上医生的嗓门大了点。
“你媳妇说不疼,我看不见得……要考试的吧,节骨眼上,黑娃,不好办哪……”
旁边病床的红霞好不容易入睡,水根紧贴她的手臂,点了几次头,现在也睡着了。
下午知青大队长来过,水根一改和气面孔,谁都没见过彻底愤怒的水根,像要和谁拼命。大队长承诺严肃处理,所幸红霞头缝里的伤口不是很大,止血后上药消炎,其他方面没有妨碍。
窗墙角炉子烧着,炉底是层狂热过后的炭渣。
杜蘅看了有一阵,托着手臂,慢慢下床。
走廊上的陈顺瞥见,立马把烟掐灭,抛下医生闪身到的门口,紧张地伸出手。她轻嘘,示意他往外走。
按计划,号也就是明天下午,她和红霞要去县城考点。
下雪了,路不好走,有人昨天一早背着铺盖,卷了复习资料,前往县城考点。那有给考生预备的几间教室,可以对付几晚。
谁都不想误了高考。
说不紧张是假的,人人都以为她不紧张,其实不然,她也在意,只是她的在意不外显。没有过多流露,是怕惊碎好梦一场。
她很想嬢嬢,嬢嬢现在应该睡下了吧。
风带着细雪,斜斜吹入走廊。雪夜宁静,远近路灯温黄。
陈顺沉默着把大衣披到杜蘅身上,检查她的手。
也没那么糟,半天过去,恢复不少知觉,就算不能握笔,还有左手。刚离开核基地,插队西宁时,右手冻疮严重,她也用过左手写字。
至少还有一份保障,不至于动用到脚,她还不懂如何用脚握笔。
陈顺愣住,她正正经经的,说他满身心事的样子,俨然一位痛苦的先哲。
杜蘅投进他的怀抱,他的气味很好,烟气残留也是暖的,心跳稳健有力。
“他们说你会拉手风琴,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