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乔阖上眼,脑海中走马观花似的,过了一遍刚认识沉临洲时的事。
那年七月,中考成绩出来,池乔摘获全镇状元,全县第三。宁河镇多年未有的好苗子。
老师何明莱兴致冲冲地找到她的父母。
他们的拒绝在池乔意料之中,但难免会失落。
池艾宁刚工作没两年,薪水仅仅够自己的温饱,只有逢年过节,才拿得出钱给父母。
爷爷奶奶身体不好,池建中作为独子,承担起大部分责任。
还有一家的生活开销,池岩山上学……
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供池乔去市里。
镇上没有高中,得去县城,可无论师资力量、升学率,都远远比不过市里。
何明莱惜才,觉得池乔肯下功夫,又挺聪明,去市重点的话,考个重本问题不大。
宁河发展不起来,是受制于交通。宁河周围山多,是庆城最偏远的镇,自然资源又少,多年来,一直在庆城的区县镇里吊车尾。
池乔当然想走出去,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想得到更多。
可与出生如影随形的贫穷,像沉重的山,会压得所有愿望、努力都无法冒头。
老师还在想办法。
她刚大学毕业就来宁河支教了,其后一直没走,也没结婚。池乔是她当班主任带的第一届。她虽年轻,但对学生的上心是实打实的。
那天,池乔拎了一只家里养的鸡,打算感谢老师的知遇之恩,顺便跟她说,升学的事,算了。
何明莱住在教职工宿舍,因放暑假,学校里只有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大爷。
她意外地看到坪地停了一辆黑色的宝马,但没多想。
何明莱不在宿舍,池乔转去办公室找她。
才走到门口,便听到老师的声音:
“……聪明、勤奋,性格也好,任课老师都喜欢她,就是家里条件太差,送不起……”
池乔正犹豫要不要敲门,被绑着腿,挣不脱的母鸡,突然一个劲地扑棱翅膀。
听到动静,何明莱开门,看见她。
何明莱压低声:“月桥,快过来。给你介绍个贵人。”
她揽池乔进屋,“这个就是我刚刚跟您说的那个学生,池月桥。”
一个年轻男生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那就是张很普通,甚至可以说有些破烂的木椅,偏偏被他坐出了一种昂贵感。
他很年轻,不比她大很多,白白净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