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千阳静静地坐着,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自己背后的剃头匠。
“师父,您怕有八十了吧?”
卢千阳笑着问了一句。
“八十?我今年都八十四了。”
剃头匠笑着回答卢千阳,颇有些得意。
“八十四……”
卢千阳喃喃地说了一句。
“那您可是民国生人,一直干着剃头的行当?”
“那可不!我十六岁就跟了师父,这都快六十年了。”
干一件事情,干六十年,绝对是这个行业的专家。
剃头匠站在卢千阳的身后,手里只有一把木梳,一把老式的剪刀。
他既没有问卢千阳要剪什么样式,卢千阳也未说自己要理个什么样的发型。
一老一少仿佛有着某种天然的默契。
一个信任,一个自信。
“小伙子,听你口音,从外地来的吧?”
剃头匠眯着眼睛,盯着卢千阳的头顶,手里的剪刀翻飞不已,嘴里也没歇着。
卢千阳对着镜子里的老头儿笑了笑。
“是啊,外地来的,想在景德镇买几件瓷器带回去,听懂行的朋友说,这景德镇的瓷器得吕家烧得最好,我也就赶来看看,没想到街上一家买瓷器的都没有。”
卢千阳苦笑着说道。
老头儿在身后干笑了两声,晃了晃他那颗光溜溜的脑袋。
“你那朋友的确是行家,景德镇的瓷器就得数吕家烧得好,可惜了啊……”
“可惜什么?”
卢千阳眉头皱了皱,问剃头匠。
剃头匠抬起眼皮,盯着那面镜子。
老头儿深邃的目光和镜子里卢千阳的目光碰了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