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撑开眼皮,看到他举到面前的诏令,轻轻“嗯”了一声。
“今年冬季围猎,圣上命我随行。”
承帝三年未诏过她,今年不知是何意。
许是南方倭寇作乱,朝廷连派两次兵都未能收复丢掉的城,现在想起她来了。
裴辞沉吟不语。
承帝忌惮牧野,将她视为凌驾于皇权之上的刀。
就算承帝受局势所迫,给了牧野兵权,等这把刀用完了,又要想着收场。
牧野的声望在民间盖过了皇家权威,燕北尤甚,只知牧野大将军,不知当今圣上为何人。
两次用之弃之,就算牧野无所谓,但挡不住民间不满,承帝沽名钓誉,自是不允许出现那样的局面。
裴辞想到的,牧野也想到了。
但她还是要去,因牧氏家训——
忠君报国。
不管这个君是什么君,牧野都要服从,她不能辱没了牧家三代,不能让长辈们的牺牲成为笑话。
更重要的是她既有能力护住百姓,就一定要护。
裴辞知道眼前的人,就只是牧野了,干净正直的牧野。
他的神色复杂。
“我与你一起去。”裴辞说,“万一受了伤还有我在。”
牧野往床塌里又挪了挪,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睡姿。
“算了,奉镛都城里的那帮鼠辈,还没有人能让我受伤。”
裴辞深深凝着她,半晌,幽幽道:“未必。”
牧野闭着眼睛,笑了笑,没在意。
“我多猎几只白狐,带回来给先生做裘衣。”
顺便找个机会,要把太子废了,她的脑袋疼死了,此仇不报非君子。
裴辞坐到塌上,离她更近。
“你要一个人去,戴好面具。”
牧野困极了,裴辞又一直在她耳边说话,她伸手,捂住他的唇。
“先生好啰嗦。”
牧野没有像在白日里习惯性的压低嗓音说话,此时的声音携了三分柔软温存。
裴辞呼吸一滞,握住她的手腕,藏在衣袖里的腕子,是那样纤细,他忍不住攥紧了。
牧野已经睡沉,手自然垂了下去,感受不到那逼迫人的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