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直觉一贯是准的,但站在原惟家的客厅,她还是要问。
“之前你在新湾待那么久,是因为她吧?不然我想象不到你们还有什么产生交集的机会,傅润宜,你知道我听到这个名字,脑袋第一时间是一片空白,我想了半天,才想起来有这么一个人,好像长得还不错,但似乎畏畏缩缩的,不太爱说话。”
原惟说了四个字:“比较罕见。”
她微微露笑,声音扬得更高,无形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你说她吗?”
“我说你。”
原惟看着她,“你一贯端庄大方,少见这样的言语刻薄。”
她轻叹又苦笑道:“你这样说,我会怀疑‘端庄大方’是什么贬义词。”
“你想太多了。”
原惟云淡风轻,诚恳得近乎失礼,“不过,我的确不怎么欣赏这个词。”
到此,那张明明着急登门也绝不露出丝毫狼狈的脸庞上,才出现第一道生硬的裂痕,很快也被笑容取代。
“所以,她是什么样的?你欣赏她什么?”
这种问题的潜台词是:她不够分量,请你论证。
原惟平直地看了她一眼,慢慢的,嘴角动了,抽出的一丝笑容轻而玩味:“我比较纳闷,我在你眼里是一只到手了又飞走的鸭子。”
倪笙月立时难堪不已,平息了几秒说:“你跟她才认识多久呢?原惟,你不像那种会冲动的人。”
“你这话也很有意思,我是不是要按你的标准,找一个你认可她胜于你的人,你才不会随便质疑别人另有他选的行为属于冲动?”
倪笙月忽然有些难受。
原惟似乎从来没有认可过她,无论她在别人眼里有多么好,他从来不会多看一眼,更别提夸赞,他过于锐利,以至于常人眼里的完美,到他这里总是错漏百出,所有粉饰都化作透明。
这种人很冷血,偏偏又很有教养。
会在女孩子难过到眼睛通红,需要擦眼泪的时候,及时回避,给人一些尊严,片刻后,倒一杯温水再回来。
原惟将杯子递出去,对她说:“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我对你不存在误解,也不存在心动,我从来没有选择你,也没给过你任何暗示,你应该明白的,我不喜欢你,以后也不会因为你如何怎样就变得喜欢你。”
这些句句属实的话太伤人。
但其实倪笙月以前能接受这样不近人情的原惟,甚至会想,完美的举止诞生于极致的冷淡,这很合理,漠然置之一直都是原惟身上出尘的魅力,他过分疏离,总是将人推得很远,从不透露的标准似乎高到无人可及,跃跃欲试者,人手一份败绩。
而现在,他秘而不宣的要求以一个真实而具象人来呈现,像是在打脸那些曾经试图揣摩他的人,他其实没有什么标准,更不是无人可及。
倪笙月不太能接受有一个人在原惟这里成为例外,这破坏了她对原惟的定义。
她像是讥讽又似自嘲:“我很难想象,有一天你也会把“喜欢”这种字眼挂在嘴上,这不像你。”
原惟的态度很无所谓,“我不需要满足你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