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奴挥动缰绳,马车飞驰而出。家奴被落在车后,忙不迭迈步跟上,一路快跑奔回城东。
宫门前的一幕落入众人眼中,暂不提贵族是何想法,消息报至天子驾前,当即引来天子怒火。
先是农令,又是刑令,接下来是谁?天子目带凶光,质问留在殿内的执政。这般疾言厉色,近乎是直接定罪。
执政不为所动,既不见愤怒也没有出言辩解,而是手捧竹简平静道:“陛下,火有源头,查之即明。臣以为蜀公子齐奏疏更为紧要。
如何紧要?天子怒意不减,摆明同执政唱反调,“蜀在千里之外,奏疏由晋国递送,焉知真伪。
“陛下,逆臣谋乱何能戏言!执政终于变了脸色,抬头直视天子,沉声道,信平
君害蜀侯,囚正夫人,迫公子齐离国,事情皆有实据。其窃国之意昭然,公子齐几番上疏,天子果真不闻不问?
天子脸色铁青,怒极反笑:“有中山国在先,多一个蜀国又有何妨。”
“陛下!”执政不敢置信。他知晓天子不比早年,却未想到荒唐至此,“正因有中山国在先,不能对蜀国置之不理。
为何不能?
“窃国之事不可再。今日纵容氏族窃国,他日诸侯叛乱颠覆朝纲,谁能护卫天子?”执政费尽口舌意图说服天子。
知道天子对他怀有疑心,执政心知肚明,也为此心灰意懒。但他家族世代拱卫上京,实不忍平王时的祸乱再生。
今时不同往日,上京根基腐朽,已经摇摇欲坠。再遇惊涛骇浪,四百年基业恐将不存,九鼎之威势必要毁于一旦。
或许是听进了执政的劝说,也或许是骤然间脑袋清醒,天子没有再故意唱反调,而是回到王座之上,展开田齐递送的奏疏陷入沉思。
见天子迟迟不语,执政正要再开口,不想被直接打断。
天子抬起头,目光阴翳,阴测测说道:“晋侯帮扶公子齐,无妨一帮到底。”说话间,他亲手铺开竹简,提笔写下一道旨意,不同执政商议,快速落下王印。派人送往晋国。
天子掌起竹简,直接抛给执政。
执政上前一步接到手中,迅速扫过旨意内容,看到上书“侯伯”二字,顿感触目惊心,当场大惊失色。
“陛下,封晋侯为侯伯实不妥当。”
有何不妥?天子坐在王座上,上臂展开,掌心覆上桌面,俯视惊容满面的执政,笑容狰狞,“晋侯年少有为,小试锋芒即能灭国,拓千里疆域。积厚成器不亚其祖,智谋武功不可估量,当得诸侯之长。
“可是……”
“执政言信平君谋逆,我便从执政之意,发兵征讨。上京国库枯竭缺乏兵资,便授晋侯大权,由他代天子征,召诸侯共伐蜀国。天子笑着说完这番话,双眼紧盯执政,目光充满了恶意,“执政以为如何,是否还有哪里要指点?
“天子,晋侯年不及弱冠,封侯伯已过。又命其代天子征,诸侯未必应召。届时蜀国之
逆未平,天下恐生大乱。
执政苦口婆心,甘冒激怒天子的风险,希望他能收回成命。见执政这般模样,天子反倒心情畅快。
执政,我乃天下共主。
天子身体前倾,宝座上的凶兽浮动金光,镶嵌在眼窝中的彩宝浮现殷红,如同血色。
“晋侯不奏上京出兵伐郑,灭国后尽纳郑土。如此大逆不道,留他在世必为大患。今有天赐良机,令其为众矢之的,何能轻易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