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新陛下不打一声招呼,突然来?他们?定远侯府,还能为着什么,自?是为了那位宋二姑娘。看来?坊间传闻首辅宋颐家的二姑娘恐会被新帝封为皇后一事大抵没错了。
但老定远侯也不敢多加置喙,只忙命人上了茶水点心?,又提议道:“看样子,那厢像是在下棋,陛下若是感兴趣,不若亲自?去瞧瞧?”
“不必了。”萧煜紧盯着凉亭中那正?埋头思索如何落子的藕荷身影,眸色沉冷,“朕……不感兴趣。”
此时,凉亭内观棋的众人已然没了太大的兴致,虽这位苏姑娘超乎他们?的所?料,居然同崔三姑娘下出了二十手,但看如今这棋局,只怕胜负已定,这位苏姑娘怕是不可能再赢过崔三姑娘。
那崔三姑娘见得?苏织儿仍是蹙眉每一手都下得?极其认真,忍不住暗暗嗤笑,下颌微扬,已然以一种胜者安慰败者的姿态道:“苏姑娘,这局棋你已然很努力了……”
苏织儿闻言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崔三姑娘说的不错,这棋我确实尽力了,毕竟从前我只跟一个?人下过棋的。”
说着,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只跟一个?人下过棋?
崔三姑娘只觉好?笑,怪不得?棋艺这么差,想必那人的棋艺也好?不到哪儿去。
正?当她扁了扁嘴,再次看向棋盘,欲就这般了结这场棋局时,举着棋子的手却是骤然僵在了半空,她面色发白?,似是不敢相信,以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问题,可复又再看,仍是方才那个?结果。
崔三姑娘的异常很快引起了亭中众人的注意,头一个?察觉棋局之变的是许岸之,他凝神看了片刻,骤然扬起惊喜的笑,“苏姑娘,你赢了!”
亭中顿时一片哗然。
苏织儿回首看了站在她身后的许岸之一眼,嫣然一笑,心?骤然松了下来?。
没想到她那夫君曾经教给她的法子还真有用,趁对方得?意忘形之际,以出其不意之法将?其一举厮杀。
亏得?她还记得?先?前周煜和韦泊言下得?那局棋,周煜周密的布局和最?后出人意料的反转她做不来?十成十,但也能依葫芦画瓢,学得?五分像。
没想到也足够对付这个?崔三姑娘了,不过谁让她先?想着折辱她的,她苏织儿也不是好?欺负的。
想起周煜,苏织儿唇间的笑意复又浓了几分。
待他到了京城,她定是拉着他好?生说说此事的。
她这发自?内心?的一笑,登时令她比那凉亭四下盛开的芍药更加娇艳灼人,一时间亭中不少世家公子都看愣了眼。
然他们?不知,在那高?楼之上,有人缓缓将?手落在窗台的框沿上,大掌收紧,其上青筋崩起,几欲将?窗框捏碎。
萧煜远远望着苏织儿如春光般明媚的笑颜和那些?落下她身上的灼热目光,双眸微眯,似在拼命压制着眼底燃烧的怒意。
他承认他封苏岷为毅国公,召他携家眷进京,是有私心?所?在。
这一年多来?,他从未打探过她的消息,其实心?底有那么一分不希望苏织儿一道出现在入京的家眷里,可他并未如愿,甚至不待她回京,她要参加春日宴的消息便已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
春日宴……
他不信她不知这春日宴究竟为何,她当初那么爽快地抛弃他,如今竟已想着再寻一个?更适合的男人了吗?
萧煜原本以为,他再见到苏织儿时,定能做到无?动于衷,但今日真正?见到苏织儿他才发现,他早已冰冷的血在一瞬间竟复又沸腾起来?,满携着对这个?女?人灼热的占有欲。
甚至令他看见方才那个?场景时,陡然生出挖了那些?盯着她看的男人们?的眼睛。
当年,分明是她先?招惹的他,如今不管他喜不喜欢,她到死都是他萧煜的东西,容不得?旁人觊觎半分。
且凭什么她弃了他,还能过得?这般自?在欢愉,无?忧无?虑,不管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应该乖乖待在他身边,陪他一同在这个?无?尽的黑暗深渊里痛苦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