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愠终于抬起头,他眸色沉沉地看向她,平静地问了她一句:“既然有婚约,为何要招惹我?”
第一次见面是招惹,最后一次见面是留情。
她真是一点都不诚实。
姜姒妗骤然失声。
她反驳不了裴初愠的话,诚然如他所说,从一开始就是她主动招惹的他,却又在最后告诉他,二人之间不会有结果。
招惹的事都是她做的,拒绝的话也都是她说的。
姜姒妗绝望地想,在裴初愠眼中,她一定是很不堪吧。
她想替自己辩解,却怎么也说不出辩解的话,她脸色那么的白,唇色也白,她轻抖着身子,仿佛一下子陷入绝境中,让人触目惊心。
裴初愠觉得他也真的是犯贱。
明明知道她是个满口谎言、沾花惹草还不负责的骗子,却在看见她这幅模样时还是生出不忍,他沉着脸,叫醒了她:
“你是在怕我?”
姜姒妗想都未想,没有一点迟疑地回答:“不是!”
她只是怕他会觉得她不堪。
姜姒妗觉得她一颗心脏仿佛被人握在手中,他能够轻易地掌握她的喜怒哀乐,最可怕的是这居然是她主动交上去的致命点。
斩钉截铁的声音让裴初愠不由自主地生出欢喜,他觉得他仿佛无可救药,只初见一次罢了,就对她生出了旖旎。
裴初愠抬手拂开她凌乱的发,他想,原来他不在乎她之前的隐瞒欺骗,他也不在乎她身上背负的婚约,他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
“姜姒妗,解除婚约,留下来。”
姜姒妗恨不得立即点头应下,但是,她想起了远在衢州的父母,她害怕也迟疑。
她怕父母怪罪她
。
也怕姜家会因此背上嫌贫爱富的骂名,会因她蒙羞。
她久久下不了决心。
落在裴初愠眼中,就是她不愿的意思,裴初愠一颗心骤然沉入了谷底,是她蓄意招惹他,又一而再地拒绝他。
所以,在她眼底,他是什么?
她明明一举一动都在告诉他,她喜欢他,情愫在那一双透彻的杏眸根本藏不住,时不时地撩拨他。
但她又能毫不犹豫地推开他。
裴初愠觉得她比朝政还难搞懂,是他理解错了她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