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翊立即俯身,避开这近乎致命的一剑,回头再看宋知蕙,她那情绪复杂的眸中,已是噙满了泪水,她望着他,朝他不住摇头。
又是一剑朝晏翊而来,晏翊终是移开了目光,用那匕首与王良手中长剑周旋,王良虽兵器占优,却到底不如晏翊功夫高深,只短短片刻,那手臂已是中了几刀,却依旧不肯退让,持剑还要与他周旋。
再看宋知蕙。
晏翊便恍然间明白了何为真正的担忧。
原来她将这人看得这般重要,便是当初与赵凌时,也不见她如此忧心。
他怒极反笑,再次啐出一口鲜血,避开迎身这一剑的同时,松开缰绳,抬手便将利剑握住掌中,指缝中瞬间渗出鲜血。
王良着急抽剑,却奈何晏翊身沉力足,哪怕空手接刃,也让他使出浑身力道都未能将剑拔出。
晏翊唇边是残忍的笑,他余光冷冷朝宋知蕙最后扫去一眼,将掌心的利剑猛然朝身前用力拽去,王良朝他倒来的瞬间,晏翊另一只手里的匕首,便狠狠朝他脖颈而去。
只眨眼的刹那,一只白皙的手护在了王良的脖颈处。
此刻收手已是不及,只见那尖刃从白皙的掌中直直穿过。
周围空气仿佛瞬间凝结,不管是晏翊还是王良,目光皆朝宋知蕙看去。
“他……”剧痛让宋知蕙连呼吸都在发颤,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朝着王良喊出那三个字,“他畏触!”
王良并非愚钝之辈,只愣了一瞬便倏然反应过来,立即松开手中剑柄,抬手便拉住了晏翊手臂。
两人触碰之时,那久违的窒息感再度袭来,晏翊险些直接坠下马背,他忍着沉沉传来的眩晕,抬腿一脚便重重踹在王良腰侧。
王良却是并未松手,忍住疼痛嘶吼出声,用尽浑身之力将摇晃的晏翊从马背上生生拽下。
若非方才打斗时缓了马速,让晏翊的暗卫从后追上,王良今日必要跳下马来直接了解了晏翊性命。
然此刻他已是来不及再做其他,只得快马加鞭朝着远处奔去。
鲜血逐渐遮住了视线,那身影已是彻底看不清楚,只剩那渐渐远去的马蹄声,还在耳中回荡。
晏翊不知自己是如何被暗卫救起,送回了靖安王府,只知在那马蹄声远去之后,耳旁便传来稀碎的谈话声。
仿佛说话之人就在耳边。
她唤他仲辉,说她求的只是安稳,说她此生不会再与他分离,说她再也没有任何事与他隐瞒……
她说他们是家人。
靖安王晏翊被刺杀险些丢了性命,洛阳一得消息,皇帝便立即下令调令至山阳郡,整个山阳郡内外皆是前所未有的森严。
至于那日刺客,经查实与冀州杨家无关,杨家的确派了来人去兖州,可路上莫名受阻,耽搁了两日,那幕后之人便趁机冒充杨家人,才有了此番的刺杀一事。
所幸晏翊并无性命之忧,身中那两箭皆不致命,其余刀剑之伤于晏翊而言只能算得上是皮外伤,最重的伤应是从马背坠下,摔断了他两根肋骨。
半月之后,晏翊已是能扶坐起身,他手中端着药碗,仰头将那褐色汤药一饮而尽。
身上所要上药之处,这半月以来皆是由他自己处理,每次上完药便是疼得一身是汗,可自始至终,他眸光沉静到看不出任何情绪,如那冬日里冻结的湖面一般。
“可有消息?”晏翊搁下手中药碗,问身侧刘福。
“今晨最新得到消息,是说宋……”刘福提及宋知蕙名字时,蓦地顿了一下,抬眼去打量晏翊神色,见他依旧不喜不怒,才继续道,“宋娘子应是去过泗水河,有渔民见到一女子手中缠着纱布,似是受了伤的模样……”
“继续查。”晏翊面无表情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福应是,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