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寄攥着手机站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走过来说:“生气就去骂,担心就去陪,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走?”
看不见,摸不着怎么都不比当面拉扯好受。
谢安青摇了摇头,声音闷在腿上:“没生气。”
对她的怨恨早在出事那晚,就已经被Flora的话打消了,往后日日照顾她,看她被狗、被蛇,被各种噩梦缠住,一不留神就会把胳膊肩膀抓搓出一片血红的样子,也开始对她总是一笔带过的经历感同身受。
她真的很怕狗。
谢安青手指捏缩,抓着肩膀,脑子里,和陈礼于平交道口初见那天,她站在水渠里,肩膀发红的画面冲击着她。
她就是特别怕狗,那天流血的小腿不是为了接近她编造的谎言。
那是一场持续十几年也无法消化的噩梦。
十几年都是她年龄的多一半了,那些事发生的时候该多恐怖,才会让她这么“念念t?不忘”?
谢安青无法想象,趴在腿上哽咽。
在医院的这几天,陈礼每一声痛苦的呻口今,每一次抓红的肩膀都是刀子戳着她的心脏。
她开始了解她的处境,开始共情她的艰难,越深入,越控制不住反思自己——爱情至上,它在,陈礼就是全天下最好的,它不在了,陈礼的话便变成耳旁风,杀人刀,要么无视它们,要么憎恶它们,独独没有成熟智地剖析过它们。
是不是只要她当时多想一句,就能找到和平的方式结束那段关系,陈礼的手现在就不会疼,心就不会坏?
谢安青这四天反问了自己这个问题无数次。
她知道自己又开始纠结内耗钻牛角尖了,陈礼不想说的事,她就是想千百句也想不出来所以然。
可就是控制不住。
太喜欢她了。
越来越喜欢。
喜欢交织着心疼,还有每一次反问自己时,陡然滋生的……歉疚……
谢安青低声发笑,嗓音潮湿:“我看似主动,其实一直都是那个享受的人,她给我的好,我照单全收,所当然,给她的回报除了谈情说爱,从没有回头去为她做点什么,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表示。”
许寄:“……爱情又不用上称,没必要非得你半斤,我五两。”
谢安青:“我知道。”
还知道“被爱”是感情里再幸福不过的事,她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因为纠结这个,不陈礼。
许寄说:“那为什么要走?”
为什么呢?
所有事情一清二楚了,为什么要走?
谢安青说:“去拿一样东西。”
许寄:“什么东西?”
谢安青:“能明确我和她的关系,让我和她有一个家的东西。”
许寄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仍然心生羡慕,她胸口酸涩,强忍住情绪开口之前,听到谢安青再次出声:“我现在看不了一点她疼,不敢想一点她死。”
对她的喜欢越是浓烈盛大,越怕她疼;对她的怨恨计较越是微薄,越怕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