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冷冷看着下面这群对他面上谦卑实则轻视的权臣,幽幽道:“朕实在是没想到,朕以为也只有你们这群高官才敢对着朕阳奉阴违,哪知道,这千里之外还有这等奇观,天高皇帝远,你们怕是把这话都刻在脑子里了,你们就凭着这句话这样欺着朕啊。”
这哪里还在说齐丰之事,话都点在自己头上了。
又是一片齐声的“臣不敢。”
南书房内此刻一片沉静,地上跪了一片太监侍女,以及那群在别人面前高高在上的大臣,即使内里再怎么样,但是在面上,他们仍是在皇权之下的附属罢了。
景元帝捏了捏眉心,心中冷笑不止,也只有这个时候,这群人才能这么齐心。
李元朗低着脑袋往后瞧了一眼瑟缩成一团的齐丰,这个人,看来完全忘了他昨天说过的话,也是,看来他只有收钱的时候才有胆。
“圣上。”在这一片静谧声中,李元朗突然发声道:“齐大人怕是有话还没有说完。”
齐丰惶惶然抬起头,就看见李元朗侧望过来的眸子,齐丰心里一突,抖了几下才把话说圆乎,“是,郑汪垚作恶的不止这一桩,当年,当年李姓举子赶考被害一事也都是他害的。”
“那李津落脚驿站之时,曾听见郑汪垚与人密谋……”齐丰最后这几个字含在嘴里囫囵打了个滚,忙又道:“郑汪垚怕人发现他秘密,这才杀他灭口,然后抛尸嫁祸给了匪寨之人。”
李元朗皱眉,他是说让他找了理由推到郑汪垚身上,可是没有这般含糊其辞的。
“李津?李姓举子?”同一时刻,景元帝也在皱眉深思,这个事情他有印象,也是个奇案,赶考举子被匪寨之人抢财不成抛尸荒野,朝中震怒,还派人前去剿匪,感情跟这些奇案相关的都是郑汪垚啊。
汪全胜的眼神从齐丰移到了李元朗身上,李姓举子……汪全胜恍惚间明白了什么,李元朗一直紧咬这桩事情难道就因为他和此人有亲吗?他知道这件事了?
而梁奇正完全是被这两个蠢猪给气伤到了!
他与汪全胜走近,结派是为了能得到景元帝每日的近况、动作,而不是被他们拉下水的!现下一团乱麻,穿针引线之间岂不是将他完全扯了出来吗?!
“你刚才没说清楚的那句是什么,如有欺瞒,齐丰,你不会想知道后果的。”
景元帝如此发话,齐丰哪还敢有隐瞒,只好尽量拣着有利自己的说个明白。
“李津他,他也不知怎的就听到了郑汪垚害人之事。”齐丰又咽了咽唾沫,直接丢出了个王炸:“丰荣之前的县令方重明其实就是被他害死的,他那天也不知发了什么疯,在驿站里和人说了这个,正好被门外经过的李津听见了,郑汪垚怕他泄露消息,这才……”
李元朗原本垂着头毫无情绪的眸子瞬时转向了他。
怎么会?和之前的说辞对不上啊。
李元朗恍惚地想,心里如有鼓振。
齐丰不解李元朗的意思,他昨晚不是在暗示自己要说出真相吗?
“你怎知道的如此详细?”
齐丰忙回过神,努力应对景元帝的提问,再怎么样,他都按照他的意思全说清楚了,李元朗不就是想让郑汪垚倒台吗,他不能抛下自己的。
“罪臣当日就在驿站之内,他那些话其实都是对罪臣所言,他说,他说方重明算什么,还不是死在了他的手里,以前的县令在他手里不过就像掐死只蚂蚁一般简单,他,他当时是在威胁罪臣替他卖命,是罪臣当时怕事情越做越大,收不了场,妄图想要与他割裂,他是在胁迫罪臣与他合污啊!”
“那,李津的尸体是你处理的吗?”
李元朗的声音从前方幽幽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