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妈妈有些唏嘘地感慨,
“没想到二少爷竟是和太太一样的菩萨心肠,待底下的人这样宽厚。
想来那些传闻,也不过是好事的家伙仗着嘴皮子胡说八道罢了。”
她们拐回下人院,正撞见程妈妈屋里的红豆出来倒夜壶。
红豆是程妈妈买来屋里伺候的丫环,趁北边逃荒严重的时候买的,签的死契也只要四贯钱。
程妈妈男人是太太嫁妆铺子里专负责管账的,程妈妈自己也精明的要命,钱都是一分一分地从手里往外抠。
没看红豆那么冷的天,身上还只一件单薄破旧的秋衫,面黄肌瘦,像根豆芽菜。
虽被人买了,活的还像逃命时一样。
程妈妈想把自己女儿丁香培养成小姐的模样,首先这五指就不能沾阳春水,最多学学针线活。
女孩子家家,手心要光滑细腻,不能留了粗糙干活的痕迹,日后才能搭上个好前程。
便是府里的少爷够不上,外头的富商也是富得流油啊。
史如意遇到红豆,冲她友好地笑了笑。
她见红豆可怜,往日里大厨房若有剩饭剩菜,总会隔三差五地给红豆捎上一些。
红豆不敢拿回屋,怕程妈妈见了说她,都是在外头找个偏僻的地方吃了,抹干净嘴才敢回去。
红豆见到史如意,黝黑的眼珠便是一亮。
她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后头程妈妈就从屋里走出来,满脸不耐烦地呵斥,
“红豆,磨磨蹭蹭在外头干啥呢?
还不快着点!”
红豆一听这声音,立刻像鹌鹑缩了脖子,低下头,不敢再多说半句,提着夜壶一路小跑回屋。
程妈妈眯起眼睛,这才看清夜色中站着的温妈妈和史如意。
“哟,温妈妈,这个时辰才归家啊?”
程妈妈像变戏法一般瞬间换上笑脸,裹紧身上的袍子迎过来,“你家如意可是有出息,听说今个儿做吃的还得了太太的赏不是?”
她贪婪的眼光一直往史如意手上瞟,眼睛里仿佛伸出一只手来,要扒开她的袖子看。
“……这金镯子式样这么好,当了得不少钱吧?”
不过是做了点子吃的罢了,竟得了那么好的赏。
她伺候太太那么多年都没得过这等好东西呢。
程妈妈假意恭维着,心里酸的不行,她眼里闪过两分嫉妒,很快便消失了。
史如意发觉了,下意识往温妈妈身后躲了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