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些流言,清秋无心探究,他对杨淮蔺无甚感情,何须要以此定他的人品,于清秋而言,杨淮蔺救过她,是她的救命恩人,至于旁的事,与她无关。
“中郎将说笑了,君子论迹不论心,中郎将救过我,自然是君子好人。”清秋轻声道。
杨淮蔺沉吟片刻,另起话头,他似想到什么,眉眼温柔地笑道:“说起两年前,我记得你姐姐,她格外坚毅,在那样的险境中仍能清醒,她是我见过最胆大的姑娘。”
“姐姐已嫁人许久,她亦是我心中最好的姐姐。”在这点上,清秋与杨淮蔺不谋而合。
“我知道,去岁我曾去李家观礼贺喜了。”杨淮蔺沉声道。
清秋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但他的声音多了几分怅惘,还未等清秋反应过来,杨淮蔺借着澄明的烛光打量她。
良久,杨淮蔺开口道:“两年前我曾在屏风后见过你。”
清秋倏然抬眸,周遭黄澄澄的灯烛映在杨淮蔺身上,隐隐约约拼凑出一个翩翩少年,但她从未见过杨淮蔺。
两年前韦南风确实要她二人隔着屏风挑选如意郎君,可她从未往屏风看过,亦不曾见过杨淮蔺。
清秋这才意识到杨淮蔺认错了人,她并非屏风后所站之人,杨淮蔺喜欢的也并非是她。
当真是天意弄人,叫他苦守两年,却认错了人。
“中郎将,我想请你吃杯酒,不知中郎将能否赏脸。”清秋道。
杨淮蔺应允,清秋带着他随意进了一家酒楼,她定了最好的雅间,杨淮蔺本欲付钱,却被清秋拦下。
“中郎将先请。”清秋让杨淮蔺先行,而后又回身要了掌柜手边的扇子。
二楼雅间尚且干净,一座屏风,临窗小几,杨淮蔺先推门而入,他本先请清秋,清秋回拒,仍让他先行。
窗边溜进少许月光,雅间内烛光明亮,杨淮蔺已至窗边,正欲回身看清秋,却见清秋立于屏风后久久不动。
“付二姑娘?”杨淮蔺蹙眉,疑声道。
清秋隔着屏风,往后退了两步,在屏风前的影子逐渐淡去,她手中的折扇被她当作团扇把玩,一如当年她在屏风后无所事事的模样。
杨淮蔺心道不对,眸光轻颤,似是觉察出什么,又喊了声,“付姑娘。”
是付清秋还是付清岁。
屏风后的那人,身姿纤细,窈窕却灵巧,毫无含羞怯意,她不是当年他在屏风后见到的那人。
他见到的是付清岁,而非付清秋。
错了错了他等错了。
“中郎将,当年你在屏风后所见之人,并非是我,想来应当是我的大姐姐。”清秋抬眸道,她隔着屏风,又戴着幂篱,看不清杨淮蔺此刻是何神情。
杨淮蔺瞳眸轻颤,难以置信地盯着清秋的虚影,竟然不是付清秋,竟然不是她。
那他这两年为付清秋所拒之婚事,竟是一场笑话,他想娶之人早已嫁做他人妇。
“付姑娘——”
杨淮蔺喉间挤出生涩的话语,一时间,他不知该如何面对清秋,亦不晓得这两年付清岁待他有几分情意。
当年清秋入青山寺修行不久,他曾翻过付宅,满院的棠花,月影绰绰,房内有一佳人临窗而立,伏案温书,那时他竟忘了要跳下白墙,径直栽了个跟头,摔出了付宅。
杨淮蔺在京中没有什么好名声,并不需要一个家世显贵的妻子,他的姑姑会为他打点好一切。
因而,除却中郎将这个头衔外,与他同在的还有风流二字,襄王妃管不住他,只得由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