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轻细婉转,细雨之中,却显得凄凉落寞,付清岁颤颤抬眸,记下他的样貌,勉强一笑。
杨淮蔺顺手接过,问:“你是谁?”付彰只和他说有幼女一人,却并未说付清岁的来历,他这一问让付清岁慌神。
付彰护着付清秋离开,付高越刚踏出两步,似想起什么,回首朝付清岁道:“清岁,快回去。”
话落,杨淮蔺轻咳一声,暗道自己唐突,旋即笑道:“付娘子,我送你回府罢。”
杨淮蔺让人送师无涯去医馆,自己则送付清岁回付宅。
这夜的冷雨沁人,付清岁冻得唇齿打颤,方才的事不止付清秋惊惧,她也吓得神魂失守,只是又有谁在意她呢,付清岁长舒一口气。
金乌渐醒,荧星亮光自东边发散,蒙蒙晨雨,似清透薄纱,青石板路湿润油亮,汴河边垂柳落泪。
“付娘子倒是坚韧,寻常女子遇着这些早已吓得花容失色,付娘子这般镇定的我倒是头一次见。”杨淮蔺不自觉地弯唇。
付清岁淡声道:“中郎将说笑了,哪有人不害怕的。”
生死危难之际,她怎么不害怕,只是因为害怕无用,强撑着一口气罢了。
杨淮蔺的夸赞她不敢当。
“就送到这儿罢,多谢中郎将。”付清岁颔首福身,不愿再与他多走。
“好。”
见细雨如尘,杨淮蔺心念一动,将伞赠予付清岁,“姑娘家着凉了总归是不好的,赠伞与你,暂避风霜。”
付清岁眸光泛起涟漪,怔在原地。
他的青罗伞向她倾斜,伞上所绘青云栩栩如生,寥寥几笔勾勒出片片残云。
“多谢中郎将。”
付清岁接过伞,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长街小雨濛濛,佳人身影纤薄,杨淮蔺目送她消失,浑然不觉自己身在雨中。
时至正午,乌云尽散,晴空如洗,庭中槐花压枝欲坠。
付清岁并未回棠院,而是径直去正屋寻韦氏,保神观一事,韦氏定会寻她的错处,不如早些自己认下得个轻松。
只是她扑了个空,韦氏如今正在杏院守着付清秋,直到亥时才与付彰回屋来。
付清岁在正屋候着韦氏,她见韦氏眼下浮肿,面容憔悴,不复往日盛气富贵的模样。
韦氏见她在此,长叹口气。
“保神观一事,不怪你,你吓着了,也回去歇着罢。”韦氏愁眉不展,哑声道。
闻言,付清岁垂首退下,她走时,正巧碰上付彰带着师无涯往正厅去。
师无涯左臂上缠着绢布,依稀可见淡淡的血痕。付清岁暗暗垂眸,忽地想起那时师无涯在保神观内对她说的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