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都这样了,还有力气担心那个“情郎”?
他抬步走到空椅上落座:“既有其姓名,找一小卒不是难事,是找不到人,还是根本没找?”
周华宁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她的好儿子,这是跟她唱起反调了?
“你还嫌不够丢脸?”她斜瞥了眼垂首跪坐的儿媳,身居高位惯了,她不笑的时候总叫人凛然生畏,“茂行我儿,你以后也是要做家主的人,该学会根据家规处置族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了。”
“……”
“你听好了,此事已经传开,她轻率冒失,引祸入门,必得罚之。”
顾景淮还是沉默,抚着那块石头,不知在想什么。
周华宁继续说道:“家有家规,你总不能当着全家人的面袒护……”
顾景淮此刻一点儿也不想听母亲絮叨,唇角紧闭,手搭在桌上,食指一下下轻敲桌面。终于忍耐不住了,打断她的话:“儿子有数。”
他的眸色如深潭般幽暗,瞳仁倒映着姜初妤小小一团的影子:“夫人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姜初妤有许久未听过他这样疏离冷漠的语气了,竟十分不习惯,一颗心如晚间睡莲一般合拢花瓣,将她的期待都罩盖住。
他回来了,事态也没有什么改变。
姜初妤闭了闭眼,重新睁开时,眸中绕着沉沉死气:“……该说的,妾都辩驳过了,信与不信都随您。”
一阵良久的沉默后,顾景淮紧攥着玉石的手指舒展开,暴起的青筋徐徐送下去。
“带少夫人去祠堂吧。”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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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祠真是个神秘的地方,每逢需祭祀时,女人不许入内;可轮到要罚人时,女人又可以进了。
姜初妤跪过姚家的,现在又在跪顾家的,唯独自家的没跪过。
如果父母还在世,无论她犯了什么样的错,都不会这样罚她的,最严重一次,也不过是那次因她偷吃别人家的柿子揍了她两下。
姜初妤此时特别特别想家。
即使是白日,祠堂内也十分昏暗,房梁上四角挂着白灯笼,供台上的牌位前燃着一排火烛,若是在门外一窥,会看见内里泛着暖黄的光。
可姜初妤只觉得眼底一片昏暗。
春蕊跟着她一起跪着,幸好有蒲团垫着,不然一天一夜跪下来人可吃不消。
“春蕊,抱歉,连累你了。”
“小姐说什么呢。”
“我好想吃清蒸狮子头,小时候娘常做的,里面要放许多椒粉才好吃,后来再也吃不到了……”她一直绷紧的腰骤然软下来,躬着身子涌出了两行泪,“春蕊,原来无论我是顾家的少夫人,还是姚家养女,都没有半分区别……我好想回家。”
可是她明明不是第一回被长辈罚跪,为何这回却感到心在冰海里浮浮沉沉,几乎是控制不住地哭泣。
“春蕊,我要是不喜欢他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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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露深重时分,更夫敲锣声响起,姜初妤摇摇晃晃的身子激灵了一下,眨着眼晃了晃酸涩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