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是他们之间不能提起的刺,过了阵平静美好的日子,二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去打碎幻境。
姜初妤双唇翕动,竟短暂失语,不知哪来的力气挣脱开他的手,扭过头去。
顾景淮有些慌了,再次扳过她的脸来,却见她长睫挂泪,可怜楚楚地望着他,似在控诉。
“你为什么罚我?我什么都没做错……”
顾景淮不喜欢见她哭,从前是单纯觉得吵、觉得烦,现在是一见她的泪,心里就像糊了层水泥似的,又闷又堵。
这次是他把她惹哭的。
顾景淮体内仿佛被塞入了一团棉花,肆意地吸收着他躯干中的血液,形成巨大的沉甸甸的血球堵在胸口,闷得他躁动异常,有股想舞刀弄枪的冲动,想把那个刘恕绑起来胖揍一顿。
可他做不到,于是只好——
他拇指微动,揩去她的泪,轻柔道:
“是我混蛋。”
他抓着她的手放在胸上,“你打我出出气,别哭了好不好?”
就在这时,屋内冷不防发出“叮”一声细小的脆响。
姜初妤抽噎着,止住了泣声。
顾景淮收回手,食指与拇指轻轻搓揉了下,她的泪液顺着指肚淌到指根,湿滑清凉。
他也皱皱眉,循声望去。
……
春蕊早就醒了,但马上发觉这种时候她不如不醒,于是悄悄背对着那二人装睡。
她觉得这个时候如果让他们发现自己醒着,大概率会被灭口吧。
可是她,脖子麻了。
蒲团太矮了,她的脖子拱成一道桥,睡着的时候还好,醒来后感觉筋都要被拉断了,她撑不住,小心翼翼地扭动了一下,没想到簪子触到地上,弄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响。
春蕊爬起来以头抢地:“请世子和小姐恕罪。”
顾景淮冷眼瞥她一眼:
“你先出去。”
春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即使放心不下,也只好跪安退出房间。
祠堂内只剩下他们两个活人了。
顾景淮不忍多看她明显肿起的左脸,略一垂眸,将头凑近了些,以谢罪的姿势跪坐在她面前。
可姜初妤什么动作都没有:
“我才不敢真打夫君呢,要是被人发现罪加一等,我可受不住了。”
顾景淮看她这样乖巧地跪坐、回答,心的棉花愈发沉甸甸的,不自觉移开视线,望向供台前的烛火。
他想解释,自己并非真的存心罚她,只是在族人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他也无可奈何。
现在他这不是来救她出去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