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电话时,德尔森刚结束跟伯顿烟草公司的会谈。他的嘴唇抿成一条坚硬的线,伯顿公司邀请一起享用午餐,他克制地回绝了。
“不好意思,家里突发急事,需要尽快赶回。”
“那太遗憾了,下次请务必给我们这个机会。”
会谈还算顺利,伯顿公司高层没有透露更多,不过表达的意思跟先前推测的大致相同,分割一部分业务给利博伦家族是为了卖人情,为此德尔森心情颇佳。他打算带沧沐出门吃饭,下午去雷约克南面的森楚公园游玩,以拉进他们的关系。
“怎么会出这种事?”
电话那头的保镖仿佛看见头顶悬着的闸刀。
“非常抱歉老板!”
诚恳的道歉没法减轻德尔森的气愤半分。
怪不了别人,怪不了任何人,是他自己大意,他低估了沧沐的决心,是他一厢情愿,是他自以为是。而这个事实,恰恰最令他恼火。
就那么想回去吗?就那么想离开他吗?早知如此,不如把她的脚筋挑断,让她永远只靠自己而活。
不,不行,不能这样。
因愤怒而纷乱的思绪中,德尔森居然柳暗花明地理清了一份强烈的感情。
——他不想继续被沧沐讨厌了。
他想缓和与她的关系,希望她主动靠近他,希望她心甘情愿地留下,永远永远,和他浸染在混沌和黑暗里。
可是,她不想。
她宁愿奔向死神,也不愿留在他的身边。
在从未体验过的痛感的侵袭下,德尔森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在三名女佣的监视下,沧沐洗了热水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床上等待德尔森。
她不敢想象即将迎来怎样的对待。
跳湖时,她浑身充满了决裂的勇气,不成功便成仁。但是现在,她有点怕了,脑子里全是血腥猎奇的胡思乱想,哪一个都是她无法承受的。德尔森因此良心发现,放手送她回国的可能性,极低极低。
她承认她有赌的成分,但把赌注压在极其微小的可能性上确实冲动了。她必须经受即将到来的风暴。
哪知,偏偏,德尔森向她献上了这极低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