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奏院是地方官来长安觐见皇帝陛下、办理地方要事的在长安地方署衙,长安内的进奏院有好几处,胜业坊内的进奏院管的就是剑南道成都府那一带,要兑飞钱,也是要先报与进奏院的进奏官,得了他们点头,再把手头携带不便的钱银送来置换飞钱,然后就可以在他们指定的剑南道成都府当地衙司取钱。
两人与进奏官知会过,那进奏官点过头,崔仲邕便去西?市租了一辆马车,要把两只箱子抬去进奏院。
崔仲邕原有些犹豫,担心外?面盯着?他们的人会察觉。
崔姣却不惧怯,“畏手畏脚反倒会被他们生疑,住在这里?,太子也没不准我们出去,只要我回来,他们不会以为我想逃走。”
苻琰都被她哄住了,如何也想不到她还是要走。
崔仲邕便与她把两个箱子抬上了马车,崔仲邕一个人送去进奏院,她熬了避子药喝下,继续回房睡大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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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仲邕送东西?去进奏院,半日就被暗探传给了苻琰,苻琰忙着?接见各地州府属官和番邦使节,皇帝犯风痹,这元日朝会就全丢给苻琰了,他也没功夫分?给小院的那点小事上,暗探报过也没放心上。
午间?是在含元殿与众臣共宴的,觥筹交错,那些老臣也都免不得要关心关心太子妃定选,问的苻琰烦不胜烦,却还只得耐心应答,但宴散了,也是一身疲态,在门下省稍作小憩,便得继续当值。
躺下刚睡着?,又被人叫醒,说是蓬莱殿的中官过来,送了几样膳食给他。
苻琰脸色冷的很,让小仆去把中官打发回去,继续睡下。
不多时,那小仆又来把他叫醒,只说大公?主亲自过来看他。
苻琰便不能再睡,自出去,在廨房见了大公?主。
大公?主颇尴尬,皇后让她来的,昨晚他把那个蝉娘送回蓬莱殿,把皇后气的不轻,今早皇后又不想和儿子置气,打算缓和,就让她最倚重的中官送午食来门下省,苻琰若接下吃了,这事就算揭过,偏偏苻琰不见中官就把人打发回去了。
昨晚是有听说苻琰发怒,那蝉娘也是伶俐人,跟着?宫中教习傅姆学了许久的规矩,没想到还是不及崔姣贴他的心。
“三郎,你不喜欢那个蝉娘,把人送回去,阿娘也没说什么,怎得你还跟阿娘生气不成?”
大公?主问道。
小仆送茶来。
苻琰只喝茶不说话。
大公?主便知他是真生气。
可大公?主也想不明白他为什么生气,“你犯得着?为一个宫女?与阿娘怄气?”
苻琰默了默,道,“长姊觉得那仅是一个宫女?,母后觉得吗?”
大公?主一诧然,反应过来,蝉娘确实长得像崔姣,是皇后特意?挑出来比着?崔姣来训教,想把苻琰在崔姣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蝉娘身上,皇后这样做又没伤害他,他不喜欢便不喜欢,何至于要因此与皇后有气呢。
“蝉娘不是宫女?是什么,这不过是件小事,你要因为一件小事,恼阿娘?阿娘就算做错了,也是教养你长大的母亲。”
苻琰缄默。
大公?主哼一声,“看来阿娘是罪无可恕了。”
大公?主这话是重了,就是逼苻琰出声,苻琰是个话少的闷葫芦,她与皇后也不常能猜到他想什么,他若一直不开口,能把大公?主憋出气。
良久,苻琰低低道,“母后没有罪,只是孤不喜欢。”
不喜欢蝉娘那张与崔姣相似的脸,还是不喜欢皇后想左右他爱人的心。
大公?主唉笑一声,望着?他,“三郎,我和阿娘都知道你喜欢崔姣,但崔姣身份低微,你可以宠她,却不能只爱她一人,你是太子,崔姣配不上你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