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到腊月二十六这日,康熙把今年的福字赏下来又封了笔,众人才彻底放下悬在心头的那一把刀,开始高高兴兴准备过年。
禾嘉毕竟是第一次在宫里过年,乌云和宝音虽能干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可两人自觉是禾嘉身边最亲近的丫鬟,即便有什么半懂不懂的地方,又忍不住想要逞强。
月娥倒是懂规矩,但她一直比不过乌云和宝音跟禾嘉的亲近。有些事她知道却不好当下就跟乌云她们明说,有时心里犹豫一阵错过了,事后即便来得及补救也总归耽误了时间。
禾嘉耐着性子观察了三天,三天后就干脆把她们几个一起交到碧荷手下,过年前不管大小事情全都统归碧荷管着,她们几人等过了年十五想明白为什么被撸了管事的权,再往自己跟前来回话。
乌云和宝音白着脸应下来不敢多问半句,当天晚上回到自己房里就抱头哭了一通。
她们知道自己进宫以后就跟在盛京和阿霸垓部越来越不一样了,以前混不在意不过心的事,如今也学会放在心尖上多打几个滚,多琢磨几道。
有时候看着月娥和翠屏翠微,明明心里知道自己跟主子的关系和她们不一样,但看着她们一个个在宫里如鱼得水又能干什么都懂,两人还是忍不住想要较劲儿。
徐灵因为当年在郡王府当过侍妾的缘故,进宫以后一直十分低调。平时大多数时候就替禾嘉守着茶房,连进屋伺候的时候都少。
她到底在后宅见得多些,又是旁观者不像乌云和宝音早陷进去了都不知道。
她劝过她们两个别钻牛角尖,每个人有每个人不一样的用处,两人生来就不是这个皇宫里的人,用不着跟月娥她们比谁更懂规矩谁更懂得宫里的生存之道,比也比不过。
可惜这话说了她们也不听,她也就不说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不听劝没关系等吃了亏就什么都明白了。
好在月娥也不是那种顶聪明的人,乌云宝音想要跟她比谁更能干周全,她也卯着劲儿想要当禾嘉跟前贴心第一人,两边都使偏了力气,才被禾嘉一起打包送到碧荷那里去上补习班。
胤俄为此还问过禾嘉,等过完年想怎么调教她们,若是不合用要不要他再去内务府挑些能干人回来。又或者让这会儿已经在宫外阿哥府打前站做准备的张喜玉和他的奶嬷嬷,重新调教一批丫鬟等她自己出了宫去挑。
胤俄两句话把唬得禾嘉连连摇头,“你别插手,我让碧荷来是想要她给她们醒醒神,好让她们脑子和心都降降温别想得太多反而坏事。你出手是真要把人给收拾了,还没真做错什么大不了的事呢,不至于啊。”
禾嘉骨子里到底心软些,胤俄在自己跟前再怎么恋爱脑,也还是本地土生土长的皇阿哥。
身边的奴才好胜争宠还办不好差事,那就得换。难道还要主子一点一点教着才知道怎么当奴才?没这样的道理。
禾嘉明着不让自己管,胤俄也只能依了她。
不过过年前这几天胤俄对乌云她们几人的态度明显有些冷,吓得连以前总扬着头说自己万事只听主子的宝音,也老实得鹌鹑似的,在胤俄跟前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第二天就是除夕,禾嘉明着跟胤俄说不许他再板着脸吓唬人,院子里的气氛才恢复正常。
年三十这天,禾嘉跟胤俄都起了个大早。禾嘉点了碧荷跟乌云跟着自己出门,留下宝音和月娥看家。
“等会儿到了永寿宫,有什么事只管看成妃娘娘和七嫂怎么做,你跟着学就是。要是真有什么事情拿不定主意,就赶紧让忠德到前面来找我。”
“你放心吧,宫里怎么过年的七嫂和九嫂都跟我说过,就是随大流磕头叩拜。咱们俩连个爵位都没有,要干什么也轮不着咱们,出不了什么事。”
胤俄牵着禾嘉的手沿着抄手游廊往外走,听她这么说突然停下脚步,“福晋放心,过不了多久我就得替福晋把爵位挣回来,也好让福晋的朝服换个颜色。”
胤俄是光头阿哥,禾嘉的朝服是石青色的,等到了亲王郡王那一等级的福晋,朝服就该是香色的了。以前胤俄不在意这些,如今却觉得自家福晋还是穿香色更好看。
胤俄口气不小跟在身后的奴才都觉得这话就是主子说出来哄福晋高兴,毕竟皇子封到王爵的只有直郡王,以前还有个诚郡王如今也没了。只有禾嘉笑着点点头,“好啊,那我可等着爷给我换新衣裳。”
禾嘉的眼眸里全是笑意没有半点戏谑,这让胤俄心里熨帖又高兴。只有她相信自己的话不是说来玩玩儿,也只有自己知道她是真的相信自己。
被捋顺了毛的十阿哥高高兴兴去了前边,禾嘉则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进了永寿宫。
禾嘉住在宫里,即便起得要晚一点儿也比董鄂氏要来得早一些,禾嘉坐下喝了半盏茶纳喇氏才来。等到三人坐定把该说的话都说完了,一直等在偏殿的几个庶妃常在,才结伴而来。
成妃是宫里出了名的实在人,她成了永寿宫主位以后,康熙就陆陆续续把后宫几个汉人出身的庶妃和常在都挪到了永寿宫的后殿里住着。
毕竟佟佳贵妃和四妃多多少少都有些不好相处,康熙刚得手或是正得宠的小妃嫔,又怎么好眼看着她们受苦受罪。
禾嘉往日到永寿宫来的时候,从来没见过这些住在侧殿的妃嫔,禾嘉作为阿霸垓部的大格格本身身份就高,嫁给胤俄还有个已故温僖贵妃的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