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嘉往日到永寿宫来的时候,从来没见过这些住在侧殿的妃嫔,禾嘉作为阿霸垓部的大格格本身身份就高,嫁给胤俄还有个已故温僖贵妃的婆婆。
这些汉妃按道理来说都是禾嘉的长辈,可有一个算一个谁敢在她跟前充这个大个儿呢?倒不如互相避着些大家都自在。
今天算是第一次见,禾嘉起身给她们一一见礼请安之余也算是一饱眼福。其中有个庶妃王氏模样格外出众,漂亮得禾嘉坐回自己位置上以后,又忍不住侧过头看了她好几眼。
“你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王庶妃刚进宫时我们也都这么看过。美人咱们宫里多了去了,可美得跟画上下来似的佳人,到哪儿也不多见。”
成妃见禾嘉这样,干脆大大方方的介绍。王氏进宫比其余几个常在要早,已经生了十五、十六两位阿哥,在后宫算得上一等一的得宠。
康熙总要来王庶妃宫里留宿,连带成妃这个永寿宫的主位娘娘今年都跟康熙吃了好几次饭,比得上前面十多年加起来的遭数了。
但禾嘉在意的却不是这些,她记得王氏以后还会生十八阿哥,而康熙第一次废太子其中一个导火索就是因为十八阿哥去世,太子作为兄长面无哀容,被康熙狠狠训斥。
胤俄现在已经彻底脱离了胤禩的八爷党,但他又入了兵部。太子第一次被废还有个原因是‘靠近圣驾的帐篷,从缝隙处往里窥视’,只要胤俄往后还在兵部,康熙出巡就免不了要参与护卫的差事。
禾嘉没法因为十来年以后的事,就不让胤俄在兵部扎根,那是妥妥的因噎废食。他还得给自己挣郡王福晋的朝服呢,哪能什么都不干。
但王氏的出现还是提醒了自己,等明年出了宫自己和胤俄还是该慢慢准备起来,把自己的篱笆扎牢之余还要尽量避免掺和得过深,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实在避免不了,也起码要保住别被圈禁了才行。
人到齐了,便是等时辰。东西后宫这么多人,哪个宫的娘娘先走哪个宫的要多等会儿,这都是有约定俗成的规矩的,谁也不曾明说过什么,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有数。
禾嘉跟着成妃和纳喇氏先去了太后宫里磕头,在宁寿宫偏殿坐了一会儿,等到了时辰又跟着一起去乾清宫外祭祀祖宗。
祭祀是在室外的,这么大冷的天还下着雪,要不是碧荷随身带着小小一个能藏在袖中的汤婆子,能时不时递给自己捂一捂,禾嘉真觉得脑子都要吹麻了。
中午和晚上都有御宴,后宫没有皇后,佟佳贵妃镇不住众妃,中午散了御宴大家就还是要在太后宫里,陪着太后过年。等到好不容易熬到时辰了,再起身去乾清宫吃晚上这一顿。
宫宴上的菜几乎没人动,吃饭的时候还有烟花和大戏要看,时间一长摆在桌上的菜都泛着发白的油花。
折腾一天下来,禾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一向精神奕奕的人难得躲在董鄂春花身后,不管谁来敬酒全靠她顶在前头。
刚开始春花没往别处想,只以为禾嘉不习惯这样的场合。后来发现摆在她身前酒盏里的酒水都被换成了蜜水,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凑近了跟禾嘉偷偷咬耳朵。
“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怀上了?”
“你怎么发现的。”
“咱们几个妯娌中,数你喜欢喝酒。要不是有了,你能把酒换成蜜水?”
“你别张扬啊,我等着今晚上再告诉他的。”
春花闻言了然点点头,禾嘉有多能拿捏胤俄她大概知道,反正跟自己和胤禟不是一回事。现在禾嘉又趁着除夕这么个好日子给胤俄个大的甜枣,往后起码好几年十阿哥都得乖得比自己在家时养的那只狗儿还听话。
虽答应了禾嘉不往外说,但春花还是添了许多小心。等散了宴席往回走她连胤禟都顾不上,一直扶着禾嘉回了乾西五所。
亲眼看着她在暖榻坐下,脸上也没什么疲倦难受的样子这才离开。独留下胤俄傻子一样坐在禾嘉身边,想问什么又不敢开口,生生把眼眶都给熬红了。
乌云在西侧暖阁里铺床,入冬之后禾嘉跟胤俄就搬到西暖阁这边的热炕上来睡了,拔步床虽好,可冬天还得是睡在暖暖和和的炕上才舒服。
宝音正伺候禾嘉把厚重臃肿的朝服和里头的袄子脱下来,以往只觉得朝服厚重不方便,但今天从一早折腾到现在,禾嘉才知道厚有厚的好。
里边夹了裘皮的氅衣重归重但特别保暖,跪在太和殿外头的时候禾嘉脸都快被风吹木了,身上依旧是暖和的。
而且大家都穿这么厚,走起路来就比平时更慢些。禾嘉本就因为肚子里多个货比别人要小心,这会儿慢下来也就不显眼了。
“有话就说吧,大过年的可别憋坏了。”
脱了朝服换上家常的衬衣小袄,再拆下绷得死紧的头面和发髻,禾嘉才算是真正舒了一口气,也有劲儿侧过头去看早憋成红眼兔子的胤俄。
“大格格,咱们……咱们家是不是要添孩子了?”回来的路上春花的小心太明显了一点儿,怨不得胤俄往这上面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