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换鞋吗?”
“换,你右手边的柜子里有新的拖鞋,换完之后自己进来。”
居上庸自己换完鞋,先进去了。
楼书则再进入到客厅时,还没看清构造格局,最先听到的是一句轻微的:
“那又怎么了?”
很轻,转瞬即逝。
居上庸没接话,开始做介绍:
“这是我女儿居千黎。”
“黎黎,这是爸爸的学生楼书则。中午我跟妈妈商量过了,打算让他以后晚上在家里吃晚饭,然后学习三个小时,可能会占用你的书房,你同意吗?”
楼书则望去,正对上的是她的双眼。
典型东亚独具的桃花眼,起伏流畅又婉转,是一片光下的静水。她的五官鲜明却不强势,彼此相印相照,与这座城市有着一脉共生的宜然。
其实细细辨别能找到与居上庸相像的地方,但因精致几分,倒的的确确是很漂亮了。
她与方才相比,多穿了件外套,也穿了鞋。眼神没有什么明显的起伏,看了自己一瞬,就移开了:
“可以,反正我只是周末回家。”
“那好。”居上庸微笑:“——你先带他去书房,爸爸下楼买菜做饭。”
门被关上的时候,居千黎从沙发上起身,随手就褪了才穿上的外套,杏色的针织衫被团皱着握在她的手心,两种不一样的近白交错。
只有那两段复起的蝴蝶结,随着她的呼吸节律化作了潮汐。
她并未看他,径直朝屋内走去,似乎是将要推门而入时才想起多出来的楼书则,她开口:
“跟我来。”
十月的杭州暑热未散,时令的秋景却当仁不让地上了场。桂花啊板栗呀,红枫啊银杏呀,与高温达成微妙的平衡,浓稠得让人觉得口干。
楼书则单手背着书包,压得他肩有些疼。
小区虽然旧了,但一眼便知这套房子新装修过没几年,风格干净利落,亦可见每一处都受主人精心爱护。
书房是一间次卧改造而成的,与客厅阳台联通,采光很好。
不算太宽敞的空间被认真规划过,两面墙都做了顶天立地的漆木木质书架,藏书量看上去很可观。
动线是先咖啡角后书桌的顺序,继续往里走,迈上两级台阶有一个靠窗的小平台,内侧铺了地毯,两个坐垫间是一方与书柜同色的中式茶桌,上方只有一个白瓷瓶,里头斜插一枝木樨,香气袅袅地散开。
倒是地毯外的地板上,玻璃盘里放了水果。
香印葡萄、切块的雪梨、红透了的无花果,和一颗精巧的,圆润的橘子。
橘子的影子落在一本被倒扣的书上,楼书则看不清封面。
居千黎没回头看他,自己往平台上走:
“你坐吧,先写会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