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贺音手术后转回病房,她便约了谢长嫣与她一同前去。
似是去得不巧,病房里充满了说笑声,西装革履、衣香鬓影,在病床旁围了一圈。
贺音脸色苍白地陪着说笑,谢长业坐在沙发上,正泡着茶招呼大家闲坐。
疗养之所,也变成了交际场。
薄苏把右手背到身后,端起一个合宜的浅笑,说言不由衷的话、做心不在焉的事。
探病结束后,她和谢长嫣一起坐电梯去地库取车。
电梯里,谢长嫣打量着轿厢壁面清晰的镜像,半晌,关心她:“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了?”
薄苏淡淡:“没有。”
谢长嫣蹙眉:“我怎么看你瘦了好多,精神气也不太好?”
“可能没休息好吧。”薄苏轻描淡写。
谢长嫣将信将疑,沉默了好几秒,才问:“你最近有定期去林医生那边复诊吗?”
林医生是当年谢长嫣给薄苏找的心理医生,专业素养过硬,口风极紧,许多公众人物都曾在那里就诊过。
前几年,薄苏一直定期在那边复诊的。
薄苏应:“没有。”
“抽个时间去一下?”谢长嫣语气并不强硬。
她知道,薄苏不喜欢去,也更宁愿把薄苏当成一个完全健康的人来看。
薄苏敷衍:“嗯。”
心底里却一天比一天清楚,此病无医,唯有自治。
那天回去后,她就病了。
不知道是急性肠胃炎,还是旧病复发,心理问题引发的躯体化症状,她趴在马桶旁吐到天旋地转,一直到胆汁都吐不出来了,才在马桶旁蜷缩着坐下,放纵自己,无声泪流,全身发抖。
不记得是怎么样了,她吃了肠胃药和安眠药,睡到天昏地暗。
无知无觉中,她又做梦了,又梦到了姜妤笙。这一次,姜妤笙不是在人潮中后退,她站在波涛汹涌的巨轮甲板上,给她选择的机会。
她问她:“是姐姐对吗
?”
薄苏张不开口否认。
姜妤笙露出了然的、失望的神色。
天降雷火,姜妤笙独自后退,再后退,每退一步,甲板上便开裂出一条深深浅浅的罅隙。
暗蓝色的海水自罅隙中漫上,一点一点吞没了姜妤笙。
姜妤笙安之若素。她在笑,也在哭。
薄苏心胆俱裂。